當年在榜上有名,或是肉身成圣的,如今都成了天庭的臣子,再不復往日逍遙。
而那些未上榜的,如闡教十二金仙中的幾位,最終也入了西方,成了佛門的菩薩。
一場大劫下來,玄門凋零,佛門大興,這已是不爭的事實。
眾人心中各自計較,再去看那鏡中,心思便又活絡了起來。
這樁天大的事,圣人自已都解不開的死結,如今竟拿去問一個凡夫俗子。
倒要看看,這凡人能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道理來。
......
鏡中,陸凡跪在雪地里,低著頭,認真地思索著。
他自然不知曉這故事背后,牽扯著三界之內最頂層的道統之爭。
他只當是聽了一樁富貴人家的兄弟鬩墻。
他從一個凡人的角度,一個掙扎求生的庶民的角度,去揣摩這樁事的脈絡。
良久,他才抬起頭,臉上帶著幾分躊躇,開口道:
“仙長這樁事,聽著是家事,可內里的水,怕是比四海還要深。弟子人微輕,不過是些村野之見,說出來,怕是污了仙長的耳朵。”
那人影笑道:“但說無妨。貧道今日,便想聽聽你這村野之見。”
陸凡定了定神,這才接著往下說:
“依弟子看,這樁事的癥結,不在于那份苦差事,也不在于誰去誰留,而在于三樣東西。”
“哦?哪三樣?”
“面子,道理,還有情分。”
陸凡的條理很是清晰。
“您那位二哥,要的是面子。他門下弟子,個個出身清白,是他的臉面。他覺得您門下的弟子,來路混雜,拉低了家里的門風,讓他面上無光。所以,他想借著這個由頭,將您的人都清出去,全了他的臉面。”
“您呢,要的是道理。您覺得老太爺既然定了規矩,那便該公允。”
“您二哥這般行事,是壞了規矩,失了公道,所以您心中不服,要爭這個理。”
“至于那位老太爺,他怕是什么都不要。”
“他既不要面子,也不要道理,他要的,只是家里和睦,差事有人去辦,莫要因為這點事,傷了兄弟間的情分。”
“可如今的局面是,您二哥為了面子,不要情分。您為了道理,也不顧情分。”
“兩位這般爭執下去,最難做的,反倒是那位老太爺。”
那人影聽著,半晌沒有語,似乎是在品咂他這番話。
陸凡見狀,膽子也大了些,繼續說道:
“弟子覺得,仙長若是硬要與您二哥爭這個理,怕是永遠也爭不贏的。”
“為何?”
“因為這世上的事,往往不是誰有理,誰就能贏。”
“您二哥既已鐵了心要護著他的人,您便是將道理說到天上,他也不會聽。”
“硬爭下去,最終的結果,便是兄弟反目,兩敗俱傷,叫外人看了笑話,也寒了老太爺的心。”
“到那時,您縱然爭來了一時的道理,卻輸了全部的情分,豈不是因小失大?”
“恐怕,到時候就連那位老太爺也不會向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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