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你白榆之前,這輩子有什么不容易的?
不對,這次過來是說這個的嗎?
張佳胤回過神來,對白榆問道:“看到徐中行的結局,同為文壇一份子,你難道就沒有半點同情?”
白榆回應說:“針對類似的事情,我記得我說過兩句話,張師叔你還記得否?”
張佳胤想了一下后,答道:“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白榆卻說:“不,我想說的兩句是——菜就是原罪,菜就要多練。”
張佳胤忍不住怒斥道:“你為人實在太刻薄了!即便是對手,難道就不能惺惺相惜?”
白榆撇了撇嘴,嘴里蹦出兩個字:“就他?”
然后又補充了一句:“要跟我惺惺相惜,怎么也得是徐階徐閣老吧?”
張佳胤只覺得,再這么說下去,自己也要瘋了!
跟白榆這種沒人性的人打同情牌,真是一點用也沒有。
那就別廢話了,直接說正事。
張佳胤懷著悲壯的心情,又開口道:“上次你提出的條件,我們全部接受了!
這總可以了吧?就讓這出鬧劇盡早結束吧!”
白榆眨了眨眼,“就這?”
張佳胤心頭泛起了不好的預感,盯著白榆問道:“你是什么意思?莫非,要出爾反爾?”
白榆回答說:“刻舟求劍的故事,你應當聽說過,難道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也知道,那是上次的條件,怎么還能拿到今天來說?”
張佳音感到自己的腦子要炸了,無力的叫道:“你不要太過分啊!”
上次的條件已經非常過分了,這次還要加碼?
白榆笑呵呵的說:“不過分,不過分!條款還是那些條款,只是做了一些小小的修正。
比如說,在任何復古派主持的文壇評選中,歸我負責的名額從一個增加到三分之一,這不過分吧?
還有,我的一票否決權適用范圍有所擴大,這不過分吧?
再有就是,在復古派主導的雅集上,開場必須要先朗誦一篇我的詩詞,這也不過分吧?”
張佳胤又被氣笑了,“你真覺得,這些條件不過分?還是酌情縮減吧。”
三分之一是什么鬼?如果評五子,給你分一個半名額?其中那半個到底怎么算?
還有,在復古派主導的雅集上,開場先朗誦一篇你白榆的詩詞,不覺得這場面很搞笑嗎?皇帝都沒這待遇啊!
比起上面這些,你要和李攀龍、王世貞地位對等都是小兒科了!
白榆不管張佳胤怎么想的,只擺了擺手說:“我這是通知,不是談判,并沒有討價還價環節。
你作為復古派的代表,今天只能表態說,答應或者不答應。”
張佳胤:“......”
此時的白榆身上哪里還有十六歲少年人的影子?
仿佛站在他張佳胤面前的,是一個老辣、貪婪、強硬、不擇手段的政客。
白榆繼續說:“不要覺得過分,誰讓你們復古派搬出了徐閣老?
如果我不多要點好處,豈不是看不起徐閣老?”
張佳胤愣了好一會兒,無力的說:“我都答應了!我們復古派都答應了!”
白榆拍拍手,旁邊家丁迅速從所背的匣子中取出了一疊文書。
“這是什么?”張佳胤疑惑的說。
白榆理所當然的說:“我相信張師叔你,但我信不過復古派的其他人,口頭答應有什么約束力?
當然是要落到紙面上,白紙黑字的簽下來才能作數。”
張佳胤看到文書上題頭是《白榆與復古派之和約》,然后是締約雙方信息,以及正文九條。
“原來你早有準備?”張佳胤的手在顫抖。
白榆答話說:“我的準備向來充足。”
事已至此,張佳胤別無他法。
戰局一敗涂地,對方手里還捏著大殺器,復古派連掙扎的資格都已經失去。
連徐階都沒辦法了,還能再指望誰來援助?
張佳胤抬起顫抖的手,在合約文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白榆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熱情洋溢的說:“我最敬愛的張師叔!你帶來了和平和友誼!
中午去得意樓喝幾杯慶祝,然后去西院胡同欣賞節目!今天全場由高公子買單!”
張佳胤搖頭苦笑,“你強加給復古派的和約并不是和平和友誼,而是不知道能持續多久的暫時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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