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禮部,也并非法外之地,同樣要講法律。”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請白生認真自省,等到改過自新后再相見。”
頂級大佬一旦開始跟你強調法制的時候,就意味著要放棄你了。
白榆似乎很不甘心,像個不懂事的生瓜蛋子一樣憤怒的高聲質問道:
“為什么?這是為什么?前兩次來求助,大宗伯不是很熱心幫忙了嗎?
我也不想總是來麻煩大宗伯,但我三番兩次的被惡勢力迫害,我又有什么辦法?”
書辦翻了翻白眼,呵斥道:“哪有許多為什么?大宗伯行事還需要向你解釋嗎?
你沒別的事就速速退下去,不要擋了別人!”
這些幼稚加愚蠢的問題,也虧得白生你能說出口!
在名利場上有一個最基本的原則就是,別人幫不幫你,取決于你自身的價值。
萍水相逢無親無故的,誰也不可能提供超出你自身價值的幫助!
你白榆就是一個小小監生,還指望禮部尚書無休無止的幫你?
大宗伯又不是你爹,能礙于道德綁架幫你兩次,已經仁至義盡了!
白榆臉色漲紅,情緒十分激動,又開口道:“那我還聽說,小閣老在翰林院放了話,明年鄉試要封殺我!這事你們禮部管不管?”
那書辦極為不耐煩的說:“空穴來風,口說無憑,禮部也不是為你開的!你再不走,就讓禁卒驅逐你了!”
“哈哈哈哈!”白榆突然就放聲大笑,十分發癲的叫道:“這狗日的世道,給條活路好不好!”
在前堂內外辦事的其他人默默看著似乎被逼瘋的的年輕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別去惹麻煩。
白榆突然伸手,從公案上拿了毛筆和硯臺,轉身就走。
書辦猶豫了一下,沒有動手搶回來,他怕白榆真瘋了,掄起硯臺給自己幾下子。
白榆一直走到禮部大門外,就在外墻上開始奮筆疾書,標題是四個大字《一念神魔》。
而正文則是一首七律:
仙佛茫茫兩未成,我欲瘋魔不平鳴!
風蓬飄盡悲歌氣,泥絮沾來薄幸名。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無一用是書生。
他年我不先開口,哪個雜蟲敢作聲?
圍觀的眾人看了,心里齊齊產生了一點小震撼。
這首詩情緒很極端很邪門,又瘋又癲,還極度的憤世嫉俗,同時又帶著無比的張狂!
給人的感覺就是,正常人寫不出這種精神病一樣的調調。
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會跟徐文長一樣被逼瘋了吧?還是說天才都容易發瘋?
說起來,好像徐文長就是被這個年輕人逼瘋的?
先把別人逼瘋,然后自己也瘋,這是什么樣的神奇精神世界?
白榆看著墻壁,又大聲的朗讀了一遍,然后扔下了筆,頭也不回的走了。
走出了青龍街,白榆突然停住了腳步。
左右家丁白孔白曹問道:“大爺要去哪里?”
白榆非常糾結的說:“讓我考慮一下。”
“不知道應該去拜訪誰嗎?”家丁們又問。
白榆答道:“我拿不定主意,今晚應該去東城的本司胡同,還是西城的西院胡同。”
家丁們:“......”
大爺!你這體力真的可以嗎?前晚你剛完成一個打五個的業績啊!
白榆萬般無奈的說:“沒辦法,敵人把我們的其他路徑都封鎖了。想要發聲和宣傳,我只能拼最原始的體力了。”
半個多時辰后,白榆又一次次站在西院胡同的路口,還是夕陽西下。
守在胡同口的綠頭巾忘八們看到白榆,一起驚嘆以及震撼!
白大官人,你這火力到底有多壯啊?
白榆的眼神中滿滿都是抗拒,但他還是毅然踏進了胡同里。
頭炮還是老相識憐月的,只是憐月姑娘心疼又體貼的說:
“今晚大官人在我這里就歇著吧,我假裝叫一會兒,保證不讓外面的人以為你不行了。”
一夜之間,這片西院胡同都知道了,白大官人已經被迫害的瀕臨絕境,隨時罪刑加身,無可奈何只能拼命的發泄自己。
次日,白榆坐著馬車出了西院胡同。
并且留下了五篇詩詞,以及一個當世天才因為不肯向權貴屈服,就飽受打壓、四處碰壁、走投無路、面臨牢獄之災的悲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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