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白榆就出了門,打算坐著租來的馬車奔波十多里,前往國子監探視一下老師和同學們。
這倒不是白榆勤奮好學,而是他想去看看,自己轉到高級班也就是率性堂的事情,有沒有落實。
一個監生進入率性堂,那之后的可操作余地就大了。
可以安心備考,等待參加下一屆科舉,在功名之路上搏一搏。
也可以歷事監生的身份,去各衙門充當書辦、文員,類似于幾百年后的實習生。
還可以準備從國子監正式肄業,然后以監生出身,去吏部報名參加選官。
當然,用來安置監生的官職都不會太好,必定是進士、舉人都不肯去的地方。
當然對白榆而,第一選擇毋庸置疑是等待參加科舉,以堂堂正正的進士功名入仕。
不過在取得進士功名之前的這段時間里,也可以考慮參加歷事,找個實權衙門當實習生。
畢竟想做事就最好有個官面上的身份,很多時候都比較好辦事。
白榆正胡思亂想著,忽然一陣寒風吹來,他忍不住就打了個哆嗦。
大冬天早晨在外面趕路,也實在太冷了,白榆立刻就決定,做一個半途而廢的人。
做人不要沒苦硬吃,又不是必須今日去國子監。
于是白榆對身邊的家丁白嚴吩咐說:“你替我去國子監,找張司業打探一下分班情況!”
然后白榆吩咐車夫調轉馬車,直接回家去也。雖然家里沒老婆孩子,但至少有熱炕頭。
到了家后,卻見家丁的渾家們都聚集在內院門口,探頭探腦的看著什么熱鬧。
白榆拿出白家長子大爺的氣勢,呵斥道:“你們不去洗衣服做飯,聚在這里窺探內院做什么?”
白嚴的渾家眼神里閃爍著八卦的光芒,答話道:“在這片赫赫有名的花媒婆來了,好像要幫老爺說親!”
我擦!白榆吃了一驚,父親竟然趁著自己出門,偷偷找媒婆!
他三步并作兩步,趕緊走進內院,掀起門簾進了正堂。
然后就看到屋中坐著個紅棉襖的中年婦女,正指手畫腳的對父親說著什么,這大概就是花媒婆了。
見到白榆突然出現,白爹有點尷尬,搶先問道:“你說要去國子監,還說今天可能在那邊過夜,怎么就回來了?”
“你怎么還學會背著我找后媽了?我這當兒子的如果不回來,豈不就蒙在鼓里?”白榆忍不住就調侃道。
花媒婆咧嘴一笑,代為答話說:“這位少年英杰就是鼎鼎有名的白官人吧?
你可不要誤會令尊,今天是老身做了不速之客,主動上門來的。
如果白官人嫌棄老身是個惡客,老身這就走人便是,千萬不要和令尊生分了。”
作為穿門入戶靠嘴皮子討生活的行業佼佼者,花媒婆是會說話的。
白榆大手一揮,笑道:“沒什么嫌棄的,畢竟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家父獨身至今,也該找門親事了!”
花媒婆:“......”
這話從當兒子的嘴里說出來,怎么感覺怪怪的?
還有,這白家的氛圍好奇怪,當爹的不像爹,當兒子的不像兒子。
可能是白家驟然暴發,底蘊還沒養起來?
原先白爹是個賣苦力的最底層軍戶,毫無商業價值,花媒婆當然一眼都不帶瞅的。
可現在白爹身上有了百戶官位,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雖然上層人家肯定還是瞧不上白爹,但在平民百姓里,白爹已經算得上優質男了。
所以嗅到商機的花媒婆,今天就主動過來服務了。
明白了花媒婆的意思,白榆又道:“你可能來早了,最近我正被錦衣衛緹帥陸炳全方位迫害。
我們白家前途未卜,誰敢在這時候冒著風險嫁給家父?”
花媒婆回答說:“這不礙事!看白官人也是個爽快人,老身就實話實說了。
你遭到陸緹帥的報復,或許還是令尊的加分項!
說句不好聽的,如果你被報復到被迫從白家離開,對于令尊討婆娘反而是好事。
當然,老身也就是這么舉例一說,白官人不要介意。”
白榆終于覺悟到,在中年人的婚戀市場上,自己原來是一個“拖油瓶”。
白榆隨口又道:“難道就不怕家父被我連累,一起遭殃?”
花媒婆答道:“只聽說父罪子償的,沒聽說過子罪父償的,我大明要講孝道。
再說就你最多就是貪贓而已,肯定不至于嚴重到連累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