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聞便對羅龍文道:“常道,事不密則失其身,我的事情已經不方便再多說了。
如果你一定想說點什么,也不攔著你,在下洗耳恭聽就是。”
羅龍文感覺自己又被陰陽了,好像上趕著找白榆說話似的。
但此時他也顧不上別的了,趕緊先把自己的任務完成。
“聽說白朋友找了兩個御史,請他們出面彈劾朱希孝。”羅龍文開口道。
“慢著!”白榆打斷了一下,強調說:“不是我找了兩個御史,而是他們路見不平,主動彈劾朱希孝的不法行為。”
羅龍文繼續說:“那都一樣,反正這個奏疏已經到了內閣,正在嚴閣老的手里。”
白榆不以為意的說:“那又怎樣?”
羅龍文感覺白榆在裝傻,“近年來帝君沉浸修玄,除了少量奏疏之外,大部分奏疏都聽由內閣擬票。
你可知道,中樞處置奏疏有四種方法......”
白榆仍然是興趣缺缺的樣子,“那又怎樣?”
羅龍文著重強調說:“如今嚴閣老就是內閣,內閣就是嚴閣老!
所以彈劾朱希孝的奏疏如何處理,全在嚴閣老一念之間!”
白榆打了個哈欠,還是同樣的一句反問:“那又怎樣?”
語氣中充斥著敷衍,以及漫不經心。
臥槽!羅龍文心態終于炸了,我正在認認真真的嚇唬你,你能不能表現的稍微配合一下?
“你指責我不尊重你,但你這樣裝傻,同樣也是不尊重人!”
白榆無奈的說:“你看看,你還急眼了,本來就是沒怎樣啊。”
羅龍文怒道:“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奏疏捏在嚴閣老手里,只要嚴閣老想,就能讓你們反擊彈劾朱希孝的努力徒勞無功!”
“那又怎......”白榆下意識的差點又重復反問,但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而后白榆難得很耐心的解釋說:“就算彈劾不成,我也沒什么損失啊。
朱希孝是當紅國公朱希忠的弟弟,哪有那么容易倒臺?
如果總想在廠衛內另立山頭的朱希孝這么好處理,早就被陸炳清除了好吧?
我也從來沒想著能干掉朱希孝,只要能對他形成警告,約束他不要再來煩我,就達到目的了!
兩名御史彈劾本身就是一種威懾,能不能成功是次要的。
所以彈劾朱希孝的奏疏隨便嚴閣老怎么處置,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羅龍文:“......”
忽然發現,自己今天就像是一個小丑!
自己以為拿捏住了白榆一個把柄,得意的跑過來指點江山,結果白榆根本就不在乎!
踏馬的真想掀桌子生氣啊,但又怕被說成是無能狂怒!
把話說開后,白榆又對羅龍文問道:“你真的是奉小閣老之命來的?”
羅龍文本能的答道:“那還能有假?難不成我還敢擅自過來?”
白榆有點疑惑的說:“以小閣老之精明,以及對廟堂政治的敏感,不應該看不出這里的門道,怎么會認為拿住了我把柄?
如果小閣老只有這點水平,嚴黨如何連續稱霸朝堂二十多年?”
羅龍文沒法答話,他不敢隨便議論自己的東家嚴世蕃。
白榆便大聲的自問自答說:“我明白了!小閣老的心態就是有棗沒棗先打幾桿子,有個由頭就隨便恐嚇一下試試效果。
目的大概有兩個,一是抵賴掉與我打賭輸掉的事情;二是試探我白榆目前的底氣如何。”
羅龍文沉默不語,他此時發現,夾在小閣老嚴世蕃和白榆之間負責傳話溝通,可能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工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