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就算被推搡到了巷口,也不忘高聲叫道:“明日顯靈宮!不見不散!”
這個插曲很快就稟報進了徐府,此時大學士徐階正在養精蓄銳,并且準備講章。
畢竟要把復古派的文學主張和圣人之學扯到一起,還是挺考驗胡編能力的。
旁邊的徐大公子璠忍不住拍案道:“此子欺人太甚!”
徐階冷靜的看了眼兒子,“你這樣子讓我想起了先前的陸炳,一聽到白榆兩個字就激動。”
徐璠嘆口氣,受教道:“是我失態了。”
徐階心里也有很大不滿,責問道:“我不費任何代價,只靠著威嚇就已經將嚴黨逼到了談判桌上。
但你們竟然沒沒抓住機會,讓談判失敗了,實在叫我失望!”
徐璠低頭道:“也不能怪我們,那白榆實在太過于狡詐了,手段百出硬生生把談判攪黃了,連嚴世蕃也沒能壓住他。”
徐階忍無可忍的斥道:“你把嚴世蕃派來談事的門客打跑了,還指望嚴世蕃繼續推動談判?”
徐璠不服氣的說:“父親有所不知,他們當時實在太可氣了,忍不了一點,你不知道他都說過什么話.....”
沒等徐璠說完,徐階就繼續訓斥道:“誰先動氣誰就輸了,所以你輸了!
年前我怎么叮囑你的?最要緊之事,是逼出對方的真正后手,你記住了么?”
徐璠干脆就不想說話了,面無表情的聽著教訓。
徐階又道:“在你嘴里非常狡詐的白榆,剛才突然在大門外吵鬧,你認為是什么緣故?
一位被你認為是狡詐的人,總不會無緣無故的沖動吧?”
徐璠無奈的答道:“我不知道,請父親訓示。”
徐階說:“我也不知!你們打了幾天交道,結果你既沒有逼出對方底牌,也沒有讓對方暴露出什么手段,我又從哪里猜得到?”
聽在徐璠耳朵里,父親這些話無異于左一句蠢貨右一句蠢貨的責罵。
他還是覺得自己太冤枉了,忍不住再次自辯說:“主要與白榆打交道的人是復古派,他們太過于無能,才把局面弄得一團糟。”
徐階心里失望,“如果他們能力很強,還會被迫投靠我?
局勢不就是由你把握么?當時白榆開出了條件,為何你不敢拍板答應下來?”
徐璠爭辯說:“那些條件太離譜了!我哪敢擅自做主?”
徐階反問道:“難道你連這點決斷都沒有,先答應下來再說?當時我們主要目的是什么?”
徐璠不耐煩了,敷衍著說:“是,是,都是我的錯,做事不周到,誤了父親的算計。
讓父親在這嘉靖四十年的開端,就要辛苦出面籠絡人心,為復古派站臺撐腰。”
徐階也有點憂郁了,別人都覺得自己帝眷正濃,地位很穩,但自己真的穩么?
面對嚴氏父子兩人的壓力,就已經很難做了,現在又多了個白榆。
這個白榆雖然是下等小人物,但卻似乎有毒,時常能做出下克上的舉動,叫人非常不放心。
三大殿完工的效果不如預期,這已經到來的嘉靖四十年,怕是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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