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龍文回到嚴府,如實向小閣老嚴世蕃稟報了一遍。
“情況就是這樣,他還托我問小閣老,打賭輸還認不認賬?”羅龍文說。
嚴世蕃聽完后,并沒有像羅龍文想象的那樣生氣,而是陷入了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嚴世蕃才對羅龍文疑惑的說:“這怎么看?”
羅龍文毫不猶豫的回答說:“狂妄無禮,自尋死路!”
嚴世蕃又問道:“白榆過去看似常有莽撞的舉動,但真正翻過船么?
一個能發明出贏學的人,不可能像表現出來的那么簡單。”
羅龍文憤憤不平的說:“小閣老想的太多了,也許就是白榆沒在小閣老這里吃過虧,又加上最近比較得意,所以心態驕慢了。
而且小閣老對白榆態度向來欣賞和寬容,可能會讓白榆產生一些可以肆意妄為的錯覺。”
嚴世蕃笑道:“其實也不是我不反擊,就是我更好奇白榆到底有什么圖謀。”
好像一提到白榆兩個字,羅龍文的情緒就會有點暴躁,“管他到底有什么圖謀,小閣老直接泰山壓頂就是了,正所謂一力降十會!”
嚴世蕃看羅龍文這激動樣子,有點搞不清楚,這羅龍文怎么比自己還生氣?
隨后嚴世蕃就對羅龍文說:“既然你這么想動手,那你去找董份董學士,在翰林院放出風聲!”
董份現在的官職是吏部左侍郎兼翰林學士、掌詹事府事,食二品俸,賜飛魚服,算是翰苑坊局詞臣里的一號人物。
但如此一個清貴人物,也是唯嚴嵩父子馬首是瞻。
這就是還沒倒臺、正處于巔峰末尾的嚴黨,勢力滲透到朝廷每個角落,絕對不只是紙面上輕飄飄的幾個字。
然后嚴世蕃繼續吩咐道:“就放風聲說,明年八月份,無論誰當順天府鄉試主考官,若看到白榆參考,敢錄取白榆就是和我嚴世蕃過不去!”
按照傳統規矩,各省鄉試一般派七品編修之類的低級翰林主考,而南北兩直隸鄉試主考官則略高配,要用六品贊善之類的中級翰林。
詞臣就是這樣,品級普遍不高,十分金貴,正五品就是翰林學士了,再升就要掛其他衙門的官銜。
羅龍文今天算是被白榆氣壞了,不甘心的說:“就這?”
等到明年八月鄉試才搞白榆,那跟什么也不做有什么區別?
嚴世蕃從容的說:“你懂什么?這科舉才是白榆的七寸,他最害怕被打的地方!
而且先放風聲出去,還可以看看白榆的反應,然后再有針對性的出手。”
羅龍文也沒轍,他感覺小閣老心態就是像是和白榆做智力游戲似的,有這種待遇的人真不多。
與此同時,在太液池邊散步的首輔嚴嵩恰好遇到了同在西苑入直的成國公朱希忠。
兩人一個是文官之首,一個是目前的頭號武官勛貴,非常對稱。
“今日有兩名御史聯名彈劾令弟朱希孝,罪名是枉法和違逆人倫。”嚴首輔像是話家常一樣的說。
朱希忠吃了一驚,連忙試探道:“閣老如何處置這本彈章?”
被兩名御史聯名彈劾這種事,絕對不能輕視。弟弟朱希孝又不是國公,以他的體量未見得能扛住。
嚴嵩答道:“老夫可以把彈章暫時多留幾天,如果你們抓緊時間把事情平息,后面奏疏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