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突然靜了。

曠野上卷起的塵土懸在半空。

葉家老祖掌間青銅古印流轉的光芒，都似被凍住。

中年剛斂去身形。

西南方的云層里，驟然透出密密麻麻的光點，像打翻的星斗般墜落。

下一瞬。

千道身影踏著流光從云端俯沖而下。

玄衣鋪展如遮蔽蒼穹的墨云，在天幕上拖出長長的光尾。

整個斷石營，都被這遮天蔽日的氣勢壓得暗了三分。

正常情況下，靖武局出任務時，多半會選擇乘車趕路。

并非圖安逸，而是為了節省靈氣，以備不時之需。

但這次不同。

足足上千名巡察，基本個個都是五階起步。

再加上一尊半步武圣壓陣帶隊。

在這北荒境內，除了有武圣坐鎮的鎮北軍。

他們幾乎可以說是橫壓一切，無人能擋。

當上千道威壓齊齊鋪開的剎那，好似煌煌天威陡然降下。

其中，為首少年散出的半步武圣氣勢尤為恐怖，如崩塌的天幕直壓過來。

“跪下！”

明明是少年聲線，卻裹著凜然威儀。

一眾蠻族只覺四肢被無形巨力攥住，臉色頓時煞白如紙。

手中武器接二連三“哐當”墜地，雙腿“噗通”跪倒。

就連卡西，此刻牙關也咬得咯咯作響。

太強了。

卡西一時竟有些分不清。

這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究竟是“半步武圣”這個境界本身，還是眼前這少年獨有的恐怖。

這是頭一次，他真切感受到“絕望”二字的重量。

“楚圣！”

葉家老祖掌間古印陡然爆發出刺目青光。

磅礴靈力如怒濤般翻涌而出，硬生生將半空碾壓而下的恐怖威壓頂得滯了滯。

兩道氣浪在天際碰撞的剎那。

漫天云絮被震得粉碎，連罡風都似被撕成了碎片，化作呼嘯的亂流卷向四野。

蠻族眾人的狀態這才好了些。

一眾紛紛起身，撿拾起了地上的武器，沖著上方眾人怒目而視。

葉家老祖雙目猩紅，怒吼道。

“老夫今日只問你一句，我葉家到底是如何招惹你了，你非要趕盡殺絕，連半分生路都不肯留！”

“難道就是因為展兒做了溯龍城的城主，擋了你的路！？”

這是葉家老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不然，他實在想不出楚圣為什么要對葉家下這般狠手。

楚圣微微搖了搖頭，掀起嘴角道。

“你們算什么東西？也配擋我的路？你們擋的是別人的路。”

葉家老祖一怔，絞盡腦汁也想不通，他們葉家另外還擋了誰的路。

而且，就算他們葉家真的還擋了別人的路，這跟他楚圣又有什么關系？

他憑什么管這么多！？

掃過楚圣身后那上千名巡察，葉家老祖瞳孔驟然一縮。

他心頭突然竄出一個念頭，連自已都驚得一愣。

“楚圣，你的意思...該不會是我們擋了那些賤民的路吧！？？你是不是瘋了！？”

大夏聯邦由世家共掌權柄的歷史已逾千年。

而且早在聯邦成立之前，也一直都是這樣。

賤民！？

他們算什么東西？憑什么跟世家相提并論！

便是千名萬名賤民，加起來也抵不過世家的一位天才啊。

葉家老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楚圣為什么會有如此愚蠢的想法！

若是別的什么理由，葉家老祖此刻也不會如此在意。

可偏偏這個不行！

“你知不知道，你這就是在自毀城墻，沒了世家撐著，你難道還能指望那些螻蟻能撐起大夏？”

“而且，你怎么能保證，那些螻蟻爬上來，就不會建起新的世家！？”

說話間，葉家老祖時刻緊盯著楚圣的表情。

他屏著呼吸，指尖緊扣青銅古印，只等楚圣被這番詰問戳中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