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璃靜靜地看著他,那雙清冷的眸子閃過一絲遲疑。
    她想到自己馬上就要下鄉去,開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而謝承淵,他有他的任務,有他的前程,他不可能真的放下一切來糾纏自己。
    待到那時,山高水遠,天各一方,或許真的就再無交集了。
    既然結局早已注定,她又何必在此刻,非要用那些尖銳的話語去刺痛他,讓他連最后一點念想都化為灰燼。
    罷了。
    她羽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波瀾,再抬眼時,已是一片平靜。
    “好啊,我答應你。”
    謝承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人都怔住了。
    那份欣喜從他深邃的眼底滿溢出來,瞬間點亮了他整張憔悴卻依舊俊美無儔的臉。
    他這張本就獨一無二的容顏,一喜一悲,一顰一笑,仿佛真的能牽動旁觀者的心緒,讓人不忍見其半分失落頹唐。
    他像是怕她反悔一般,急切地追問:“捐款的事已經結束了,那你接下來要做什么,要去哪里?我……我以后該怎么聯系你?”
    沈姝璃抿了抿唇。
    她不想將自己要下鄉的事告訴他。
    她是真的想和過去的一切,包括他,都徹底隔離開,給彼此一段冷靜的時間,去看清自己的內心,再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她思忖片刻,半真半假地說道:“自然是回海城,去街道辦報名下鄉,至于具體的地址,那就要看街道辦那邊怎么安排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確切的地址。
    他不能怪自己騙他。
    謝承淵并未察覺到她話語里的搪塞,那張還帶著青色胡茬的臉上,此刻全是瀲滟的神采。
    他的大腦已經在迅速為她籌謀起來。
    “要不我幫你安排?安排到我部隊附近的地方下鄉,離我近一些,我沒任務的時候還能過去照顧你一二……”
    話音剛落,他便立刻自我否定了。
    “不行,”他眉頭緊鎖,“我剛接到調令,要去一座海島上,那邊條件太艱苦了,一切都還在建設中,你去了只有吃不完的苦頭,絕對不行。”
    他像是在自自語,又像是在對她鄭重承諾,那份急切的關懷幾乎要溢出來。
    “要不,我想辦法把你安排在京市或者海城周邊的村子?若是在京市,我的人脈還能照應你幾分。若是在海城,我也會提前找人打點好一切,絕不會讓你吃苦受累受委屈。你覺得呢?”
    沈姝璃看著他一臉認真地為她規劃未來的模樣,心里那片冰封的湖面,仿佛被投下了一顆石子,漾開了一圈極輕極淺的漣漪。
    心里說沒有絲毫觸動是騙人的。
    這個男人,似乎永遠學不會放棄,永遠用他最笨拙也最真誠的方式,試圖敲開她那扇冰封的心門。
    可她終究不會接受他的任何示好。
    因為,這點感動,遠不足以消融她心中的那根刺。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