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機里播的依舊是評書聯播,講的是桃園三結義的故事橋段。
不大應景的是,床上的夫妻二人不想結義,想割袍斷義。
聽完向文禮的坦白,何金鳳驚詫萬分,好半天才聚集起詞匯,“老向同志,為了點錢教兩個未成年的孩子坑蒙拐騙,甚至偷錢,真的合適嗎?”
向文禮握住她的手,溫聲解釋,“針對什么樣的人就得使什么樣的法子,林家人貪婪成性,不上特殊手段,三個孩子根本沒可能把錢全數討回來。”
何金鳳氣惱甩開被握著的手,“討不回來就不討,錢沒了我還能再賺,不是非要把錢討回來不可。”
比起金錢,她更在乎在意的人、以及在意她的人一切安好,大家都平安順遂才是最重要的,三個孩子的根兒要是被澆壞了,就徹底救不回來了。
“錢沒了還能再賺,可你吃下的虧,受的委屈,卻沒辦法再賺回來。”向文禮說著,再次握住了何金鳳的手,十指交叉在一起。
“金鳳,我知道你擔憂三個孩子品性變壞走上歧途。可大多時候,保護太好等同于矯枉過正。”
“二剛和小剛他們的底色都還很純凈,愿意相信這個世界的善與美,不然也不會被林家人挑唆蠱惑,覺得林家人是真心為他們好。”
“而小哥倆之所以聽我的話,配合我設局對付林家人,是因為出于正義,想要保護你,想彌補心中曾經背刺傷害你的愧疚。”
“先不提他們抱著目的性算計人是否正確,我向文禮也沒少干算計人的事兒,你會覺得我是卑鄙陰險的小人嗎?”
何金鳳下意識搖頭否認。
上輩子的向文禮在商場上馳騁半生,賺下的錢大半都用來做了實打實的慈善,跟陰險小人不沾邊。
“這就對了嘛!你相信我不是沒下限的陰險小人,為什么會認為我會把二剛他們教壞?這世上千人千面,不是只有老實本分的人才能稱作是好人。”
何金鳳瞧著向文禮的上下嘴唇張張合合,她一肚子的氣一點點消弭,心間被烘烤到暖融融的,又有些澀重。
兩千多塊錢對普通人家來說是筆巨款,可對向文禮來說,就是多賣幾十塊手表的事兒,他沒必要費心費力跟林家人計較這筆錢。
之所以冒險設局把錢釣出來,是想替她出口惡氣,把她曾經被算計吃下的虧全數討回來。
“文禮,我知道你這般做的目的是為我好,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一旦被揭發,你和兩個孩子是要承擔后果的。”
“孩子爺爺被氣中風,那位姓陳的男同志差點丟了命。幸好人搶救回來了,人要是死了,咱不覺得虧心嗎?”
向文禮無奈嘆息,“我把每個人的性子梳理好,設局引導他們一個個上場開撕,目的是想趁亂把錢收回來,沒想傷誰的性命。”
“可人算不如天算,人性往往也比想象中更復雜。林家大房的小子不顧親爺爺的死活也要偷錢,二小子更是敢拿石頭往人腦袋上砸。”
“整個事件確實比我設想中鬧得大些,但我不認為該虧良心的人是我。因為這世上的人和事沒有因就沒有果,在這個事件中受到傷害的沒有誰是無辜的。”
林家每個人的品性,向文禮都大致了解,在設局之前,也提前去調查了陳廣慶的品性。
確認陳廣慶非安分守已的善類,才將他拉入了局。
陳廣慶和林志遠遲早會因爭搶徐冬梅對上,他只是將兩人對上的時間提前了而已,沒有制造不存在的矛盾。
林二剛還是個孩子,又是打架當事人的堂弟,是趁亂把錢順走的最好人選。
事發時路過的人多到排查不完,公安不會將嫌疑鎖定在一個十歲的孩子身上。
且林家這筆錢太過復雜,光掰扯自家內部的矛盾就夠他們煩心頭疼的了,事后抽不出多少精力催促公安追回錢款。
就算林家人對這筆錢款緊咬不放,他也安排了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