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掛晴空,入秋的南中炎熱絲毫不減。
好在生活在這里的南蠻,對此早已習慣。
密林中,一支南蠻精銳正在行軍,朝著北邊方向而去。
兵力不多不少,整整一萬大軍,都是各部落的青壯猛士。
此刻個個身披藤甲、腳踩落葉,邁著堅定的步伐行進。
藤甲,乃南蠻特色甲胄。
防御力弱于鐵甲,但勝過皮甲,同時又比鐵甲輕便。
最重要一點,藤甲透風性好,穿在身上不悶熱。
甚至藤甲還具備浮水性,泅渡時反倒有助力。
簡而之,藤甲方方面面都有不俗的長處,唯一的短板就是怕火。
當藤甲遇到烈火時,就會展現出脆弱的一面。
不僅對火焰沒有任何抵擋能力,甚至會成為自身的催命符。
用桐油浸泡多年,再存放干燥的藤甲,幾乎是一點就著火。
大軍頭前開道,一邊走一邊用刀具,劈砍身前的荊棘。
南中地區,根本沒有所謂的“官道”。
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這句話放在南中再合適不過。
不過就南中的氣候環境而,哪怕天天有人走,道路上也會長出雜草、荊棘。
隊伍后方,則跟著一群龐然大物——戰象。
大象的腳底異常柔軟,踩到尖銳的東西會很疼,需要軍隊在前開道、清掃障礙。
一頭白象寬闊的背脊上,固定著一張藤椅。
祝融衣著清涼躺在上邊,頭上還帶著一頂遮陽的草帽。
但饒是如此,在太陽光的照射下,身上依舊汗津津。
平坦纖細的小腹上,腹肌若隱若現,晶瑩的汗珠積蓄其中。
胸膛上更是如此,一顆顆汗珠凝結在小麥色的肌膚上,受重力影響慢慢向下滑落,最終統統匯入溝壑之中
“夫人,為何不讓我再多帶些兵力?”
孟獲坐在另一頭大象背上,與祝融并肩而行。
“兵在于精,不在于眾。”
聽到孟獲的詢問,祝融繼續閉眼假寐,答道:
“比兵力多寡,把各部落的老弱婦孺都拉出來,能及舒侯的十萬大軍嗎?”
“這”孟獲一臉悻悻,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南蠻沒有齊民編戶,各個部落又不在一起聚居,哪怕孟獲也不清楚有多少人。
“既然兵多比不過,那就跟舒侯比兵精。”祝融自顧自道:“我們蠻族的精銳勇士,一對一之下絕對不輸漢軍。”
“沒錯!”孟獲拍著肉實的胸膛,“本王絕對不輸那勞什子舒侯!”
祝融沒理會孟獲的自吹自擂,繼續道:
“更何況,是舒侯允許咱們來制定時間、地點、人數,這個優勢不用白不用。”
“咱們就挑出族中最精銳的一撮,多了反而會削弱我軍戰力。”
確實,若為了壯大聲勢,把老弱也塞入軍中,就顯得本末倒置。
祝融的思路非常清晰,就是針尖對麥芒。
避開漢軍兵力多的優勢,發揮南蠻單兵悍勇的長處。
再者,南蠻的軍械也很有限。
上好的藤甲、刀盾這些東西,最多也就湊出萬余套。
在這種情況下,南蠻發兵一萬已經是上限。
真要強行增添兵力,反倒會拉低這支軍隊的戰力。
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不再炎熱。
祝融摘掉草帽,拿在手中當扇子扇風。
另一只手拿著果子,送到嘴邊大口咀嚼,酸甜的汁水沾滿嘴角。
在南中,各種野生水果隨處可見,尤其是盛夏過后的秋季,枝頭的碩果比天上的繁星還要多。
一個野果啃完,嗓子的干澀得以緩解。
隨手丟掉果核,祝融臉上滿是愜意之色。
這時,正在行進的大軍緩緩停下。
“夫人,咱們到了。”孟獲的聲音響起,“你覺得這個決戰地點挑選的如何?”
祝融聞坐起身子,在大象背上居高臨下張望。
一處較為平坦的開闊地出現在視線內,地形利于擺開陣勢、兩軍對壘。
南中雖不是平原地貌,但多少是能找出來幾塊兒平整地。
除此之外,此地也沒有茂密的森林,無法進行埋伏、設伏。
視線繼續向北,就是一條自西向東的河流,橫亙在大軍面前。
絕地!
看罷之后,祝融腦中立即做出判斷。
若在此決戰,什么彎彎繞繞、陰謀詭計,全都派不上用場。
唯一的方式,就是擺開陣勢、正面對攻,拳拳到肉、招招見血。
另外,一旦漢軍選擇應戰,勢必要先渡過河流,方能進行最后的決戰。
如此一來,漢軍天然就會陷入“背水一戰”的死地。
常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往往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只能拼死一搏。
換之,在正常情況下,沒有哪位將領統帥,會主動往死地里鉆,自己主動把自己放到絕境之中。
真要是這么干,那跟歷史上的馬謖就沒區別,完全就是找死的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