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將鳳儀宮第一次砸了個稀巴爛,正殿內外的宮女太監們一個個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鳳儀宮,有鳳來儀。
雖然是這后宮中最令人向往和尊敬的地方,可多多少少缺了幾分煙火氣。
就像是被架在九天之上的孤冷,與那凡間接觸不到半點。
冷,實在是冷,冷到了骨子里。
王皇后砸累了,癱倒在地,兩只手捂著臉嚎啕大哭了出來。
秋韻忙起身和春分將服侍的宮女和太監遣了出去。
整個內殿只剩下她們兩個陪著王皇后,王皇后哭了一會兒,許是哭累了,仰起頭靠在了雕刻鳳凰圖案的床罩上發著呆。
她眼角的淚似乎都已經流干了,今晚本想將皇上留在這里,不曾想一個小小的熹常在就能將她這中宮皇后的面具徹底撕碎。
王皇后呆滯的目光漸漸回過神,眼神里滿是冷冽。
“賤人,一個個都是賤人,都去死。”
秋韻和春分跪在地上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不知道該怎么勸。
帝后現在能走到現在,那也是皇帝維持了雙方僅有的面子。
人人都覺得中宮皇后威嚴,其實內中的苦楚誰又能曉得?
皇上其實從一開始,都是看在白卿卿的面子上,才將王家女娶進了宮。
從一開始她連替身都不算,也就是皇上對故人的一抹牽念。
眼見著夜色越發深邃了幾分,秋韻擔心皇后娘娘坐在這冰冷的地板上凍壞了。
如今身子好不容易調養得有一點起色,若是再出了什么岔子,豈不是又便宜了后宮其他的妖精?
秋韻小心翼翼跪行到了王皇后的身邊,將王皇后輕輕扶了起來,扶到了床榻上。
春分也手疾地將那地面的雜物打掃了一遍,收拾得干干凈凈。
秋韻將王皇后扶到了榻上,春風已經從后廚將熬好的藥湯端了過來。
秋韻接過藥湯送到了王皇后的面前低聲勸道:“娘娘切莫憂心過重,縱然后宮嬪妃有了身孕又如何?他們的皇子還不是稱娘娘一聲母后嗎?”
秋韻原本是無心之說,突然王皇后坐了起來,動作很大便是將秋韻手中端著的藥碗也碰落到了地上。
黑漆漆的藥湯將蘇繡錦緞龍鳳紋的被子都洇濕了一大片。
秋韻忙跪下磕頭:“奴婢該死。”
王皇后突然別過臉,緊緊抓住秋韻的手腕,像是瀕死之人,看見最后一道光。
她眼神冷得有些可怕,秋韻都不禁打了個擺子。
王皇后死死盯著秋韻一字一動道:“說!你方才說什么?”
秋韻有些害怕,聲音微微發顫,低聲道:“奴婢也是多嘴。奴婢說這宮里頭的嬪妃,不管誰懷了孩子都得稱娘娘一聲母后的。”
“娘娘也不必太過憂思,好好調養好身子,這孩子的事說不定就來了呢。”
王皇后死死抓住秋韻的手腕,此時陡然松開,躺回到了榻上。
她直瞪瞪看著紗帳上的花紋,突然冷冷笑了出來,那笑容多多少少有幾分森冷可怖。
“是啊,本宮是這后宮之主,饒是你們誰生下孩子,也都得喚本宮一聲母后了。”
王皇后定了定神,緩緩道:“熹常在這一遭懷了身孕,明早皇上定會升她的位子,你去準備一些薄禮送到云苑去。”
“本宮是中宮皇后這點氣度還是要有的。”
“傳本宮的話,讓熹常在好好養身子,將肚子里的孩子養得健健康康的。-->>”
說到肚子里的孩子這幾個字,王皇后重重地咬了出來,眼神里掠過一抹奇異的光澤。
“春分,你去養心殿瞧瞧雙喜公公,等他得空不忙讓他來本宮的鳳儀宮,本宮有話要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