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扁扁嘴,看著她道:“你真無趣,不和你說了,我去看看姐夫到底什么時候讓我們啟程,別只嘴說說,再等下去,太陽該落山了,還起什么程?”話落,她走了出去。
云淺月綰好發,平靜地站起身,走到清水盆凈面。
不多時,她收拾妥當,出了中軍帳。
凌蓮和伊雪剛剛裝點完東西,回身看著云淺月,佩服地道:“小姐,景世子這輛馬車真是太好了,早先還不知下面有隔層,可以裝得下這么多東西。”
云淺月以前研究過容景的馬車,自然知道暗格頗多,笑了笑。
這時,玉子夕一身錦袍玉帶,風流俊美地走了進來,手里拎了一個包裹,剛到近前,便獎包裹扔給凌蓮,“放車上。”
凌蓮應了一聲,將他的包裹放上了車。
“姐啊,姐夫對你可真是好,他榮王府的家底估計都搬上這輛車了。”玉子夕走過來,將胳膊放在云淺月肩膀上,嬉皮笑臉地道:“今日的姐姐與往日不同,難道姐夫昨日很賣力?有些事情還有美容貌的作用?”
云淺月再度臉紅,瞪了他一眼,剛要甩開他,不遠處中軍帳內簾幕打開,容景從里面走了出來,她動作頓住,看向容景。只見他換去了月牙白錦袍,身著一身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鍛。雍容雅致,氣質華貴,凜凜王者風采,尊榮無雙。
玉子夕也被容景吸引了目光,嘖嘖一聲,“姐夫就是有一副好皮囊,以后我娶了媳婦,一定不能讓我媳婦見了他,否則魂兒還不給勾走了,見了他,哪兒還會記得身邊的我?”
容景向這邊看來,見到云淺月,四目相對,他腳步猛地頓住。
羅玉跟在容景身后,對他得意地道:“怎么樣?我姐姐美吧?你要送她去東海,如今是不是后悔了?要后悔的話還來得及。”
容景眸光動了一下,不答話,抬步向這邊走來。
玉子夕看著他眼睛落在他攀著云淺月肩膀的手上,立即放下手,退開了一步,低聲嘟囔了一句。云淺月聽得清楚,他說“連小舅子都防,什么破人啊。”
“都收拾妥當了嗎?”容景來到近前,問凌蓮和伊雪。
二人立即答話,“收拾妥當了!”
容景點點頭,對二人道:“稍后用過午膳就啟程。”
凌蓮、伊雪看向云淺月,見她沒說話,二人應了一聲。
容景上前一步,不理會玉子夕,伸手拉住云淺月的手,走進了中軍大帳。
玉子夕撇撇嘴,羅玉走過來,豎起耳朵向里聽。他一把揪住她耳朵,惡狠狠地道:“不學好,聽什么墻角?走,吃飯去,飯后啟程。”
羅玉被擰得一疼,惱怒地瞪了玉子夕一眼,打開她的手,隨著他離開了。
凌蓮、伊雪對看一眼,將飯菜端進大帳內,知道容景和云淺月有話說,出來之后,也退遠了些。一眾將領從議事的營帳出來,顯然已經得知了云淺月要離開的消息,自然也不來打擾。
大帳內,容景拉著云淺月坐在桌前,為她布菜盛湯,并沒有立即開口。
云淺月安靜地吃著,他不開口,她也不問。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吃完飯,幾乎一起放下了筷子。容
景看著云淺月,溫聲道:“就不問我為什么讓你啟程去東海?”
云淺月看著他道:“一為我身上的生生不離,云山在東海。二為不想我再累與你奔波戰爭。”
容景聞一嘆,伸手抱住她,“云淺月,你為何要這么聰明?有時候我寧愿你笨點兒,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問我。”
云淺月對她一笑,“這么長時間我一直都笨著,你難道還沒覺得過癮有夠?”
容景忽然一笑,“是啊,難為你笨了這么長時間。”話落,他將頭枕在她肩膀上,低而溫柔地道:“你猜對了兩點,還有一點,就是我想與你隔離天涯海角,讓你日日念著我,為了我,也要抵抗生生不離,活下去。你生生不離若是發作,若是到了會死的時候,我也不會在你身邊,不會抱著你,不會讓你看見我,你連死都看不見我,是不是很不甘心?是不是怎么也要掙扎著活下來?你愛我如此深,為我做了這么多,怎么能連死也不死在我懷里?豈不是遺憾?”
云淺月噗嗤一笑,“你倒是會想。萬一我真就那樣挺不過來……”
容景伸手捂住她的嘴,聲音驀然一沉,絕情地道:“你萬一真挺不過來,真棄我而死的話,那么我到時候得了夜氏江山,為慕容氏收復了夜氏,為你報了生生不離的仇,我也算全了你的愛。屆時,天下歸一,四海升平,百姓安樂,我已經不是容景,而是慕容景。正如你以前所說,你該擔心的是我的后宮住進三千粉黛,各個千嬌百媚……”
“你敢!”云淺月打開他的手。
容景看著她,忽然笑了,“若是不想我三千粉黛,你就想盡辦法活著,沒有辦法也要破天鑿地找出辦法,解除了生生不離,回來找我。否則的話,你當了解我,我說得出,做得到。哪怕天下女人都不是你,但只要是女人,也許我真不介意每日枕邊陪著的女人是誰。”
云淺月頓時大怒,推開他,騰地站起身,眉頭豎起,“容景,這樣的話你也真敢說!”
“不只敢說,我還敢做。”容景認真地看著她。
“你……”云淺月瞪著他,他眸光分毫不讓,半響,她忽然泄了氣,坐了下來,捂住臉,語氣低低地昏暗地道:“容景,你不知道,這么些年,我想盡辦法,想要解除生生不離。可是都沒有辦法,我至今還沒找到辦法,我真怕……你就不怕我這一走真回不來嗎……”
容景身子一僵,不過一瞬,堅定地看著她,“我不怕。你若回不來,我的皇宮一定會住進無數女人,你知道的,帝王向來薄情……”
云淺月忽然放下手,轉身惱怒地攥成拳頭捶打他。噼里啪啦的拳頭落在他身上,一陣響聲,她一邊打一邊又氣又怒地道:“你混蛋,你憑什么敢娶那么多的女人?你……你昨日還對我做了那樣的事兒……”她打著打著,身子哆嗦起來,“我從小看著長大的男人,你憑什么……憑什么……”忽然又泄了氣,放下了拳頭,眼眶發紅,似乎強忍著淚才不讓它掉下來,“憑什么這樣對我……”
容景看著她,心里疼得仿佛空了一般,但還是一字一句地道:“你早先想著讓我坐擁天下,你毒發而死,不就是這樣嗎?如今坐擁天下的同時不過附加了些女人而已。帝王向來如此,你又不是不知。”
云淺月立即反駁他,“我是想你坐擁天下,但我沒想過……”
“沒想過我會后宮三千粉黛?”容景嗤笑一聲,“難道你死了,既想我活著,還想我為你守身如玉?你人都死了,不再我身邊看著我,九泉下怎么知道我是否為你守身如玉?”頓了頓,見她臉色一灰,無情地道:“況且你知道,沒有你在身邊,我即便活著,應該也是沒了心,一個沒了心的人,又怎么會在乎凡塵污穢?更怎么會在乎是否糟蹋身體?又怎么會在乎今日枕邊換了春棠,明日枕邊換了夏荷,后日枕邊換了秋菊,再后日枕邊換了冬梅,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日,每一日總會有很多女人被宮廷內侍拿著牌子來找我翻,我懶得翻的時候,他們不想帝王孤寂,自然就私下安排了……”
云淺月怔怔地坐著,眼前發白,空茫茫一片。
“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怎么能將這個也想不到呢?你是一直以來不愿意想吧?”容景摸摸她的頭,語氣無情且誘惑,“所以,你必須解除了生生不離回來。否則的話,他日忘川河畔我們相見,也許你在那里孤身一人等著我,我后面跟著許多陪葬的女人……”
云淺月驚醒,猛地打開他的手,死死地看著他。
容景話語頓住,也看著她,眸光平靜,一如尋常,如此雅致,如此尊華。這樣的他,天下任何一個女人見了怕都是一見傾心,難以自拔。
云淺月忽然站起身,伸手狠狠地將他推倒在地,桌子、椅子、盤子、碗、碟子、筷子等等都落在地上,噼里啪啦響成一片,她看也不看,理也不理,一不發地出了中軍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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