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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 岌岌可危

      馬車簾幕落下,遮住了沈昭和云離的身影。

      一同出來的官員們不少人心中納悶,明明沈大人從皇宮里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轉眼間就病倒了?不過這些日子以來大家都疲憊不堪,沈昭又授命查皇上刺殺大案,不是那么好查的,心力交瘁病倒還強撐著到也不新奇,于是,都搖搖頭,各自嘆息一聲,上了馬車。這個多事之秋,朝中的官員誰也不好做。各人自掃門前雪,自求多福吧!

      沈昭的馬車離開了皇宮門口。

      脫離了眾人的視線,來到一處分叉路口,一條是通往沈府的路,一條是通往刑部的路。云淺月理所當然地拐向了刑部那條路。昨日因為個玉子夕壞事兒,今日她說什么也不讓云離壞事兒。

      她剛拐了道,車中的云離便發現了,忽然一把掀開簾幕,對云淺月呵斥,“你到底會不會趕車?你看看這條路如何是去沈府的路?趕緊的,去沈府。”

      云淺月回頭看了云離一眼,學著那貼身侍衛的聲音道:“我會趕車,云世子,我家大人就是去刑部。”

      “你……”云離惱怒,轉頭對沈昭道:“沈大人,你這是選的什么侍衛?你趕快吩咐他回府!”

      沈昭伸手揉揉額頭,輕聲道:“云世子,沈某無礙,還是去刑部吧!查案是大事兒。”

      “什么大事兒?再大的事情還能有命大?我告訴你,今日這刑部不能去。”云離上前,伸手去奪云淺月手里的馬鞭,強硬地讓車止住。

      云淺月到也想聽聽緣由,他這個哥哥到底是怎么知道刑部有秦玉凝布置不能去了?于是很輕易地就讓他奪去了馬鞭。

      云離先拉著馬車調轉了馬頭,走向沈府那條路。

      沈昭看了云淺月一眼,見她有意聽聽,他到也不阻止,低聲問道:“云兄,到底是怎么個不能去法?”

      “有人要在刑部殺你。”云離壓低聲音道。

      沈昭佯裝一怔,“誰能在刑部殺我?如此膽大?”

      云離看了云淺月一眼,抿唇不語。

      沈昭知道他是想避著人說話,低聲道:“云兄放心,這個人是我貼身侍衛,信得過。”

      云離見他如此說,才將馬鞭還給云淺月,對她道:“你現在就往沈府趕車,我和你家大人有話說,我定然不會害了他。”

      云淺月點點頭,接過馬鞭,聽話地往沈府趕去。

      云離落下簾幕,壓低聲音對沈昭道:“還能是誰?你沒得罪人,但是有人得罪了人。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見死不救。”

      沈昭似乎不明白地“哦”了一聲。

      “沈大人,你是聰明人,我就說明話吧!因為我妹妹傷了皇上,差點兒讓德親王失去兒子,德親王心里記恨,目前拿妹妹無可奈何,但那日景世子明明就在殿中,也不攔阻妹妹,德親王便將這恨也同時記在了景世子的身上,如今朝中皇上一派,景世子一派,群臣雖然都是天圣的臣子,但是大部分人都保持中立,不敢攙和進兩人中的明爭暗斗,而你不同,你沒入朝時就是景世子的人,如今更是鋪助他理事兒。德親王想瓦解景世子在朝中的根基,讓他再不能和皇上對抗,如今自然是挨個要鏟除他的人。你首當其沖。”云離道。

      沈昭點點頭,“這個我到是小得!可是今日有何不對?難道德親王要在刑部殺我?刑部是他掌管,會在自己的地盤殺人嗎?我死在刑部,是他的責任啊!”

      “正因為是他的地盤,他才好動手。你身邊一直有人護著,別的地方他得不到手,刑部最把牢。而他如今臥病在床,你若是在刑部出了事兒,頂多是手下人辦事兒不利而已。自然與他脫開了關系。”云離低聲道,“就算查出是他,皇上是他的兒子,想保他易如反掌。”

      這時云淺月插進話來,“按理說德親王要在刑部殺我家大人應該是極其機密的事情,云世子如何得知了?”

      云離向外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月前我在街上救了一個犯了心病的婆婆,那個婆婆的兒子在刑部當差,正是德親王手下。”

      云淺月想著原來如此,又問道:“德親王是什么時候布置要殺我家大人的?”

      “據說是早有布置,就等著機會了。所以,刑部一定不能去。”云離道:“如果沈大人染了風寒,臥病在床,為了不耽擱調查的時機,病中上表將這件案子移交給別人,皇上也說不出什么來,德親王也無可奈何。”

      云淺月皺眉,早就布置了?這么說不和秦玉凝聯手,德親王也是要殺沈昭的了?她勒住馬韁,“云世子放心,我保家大人一定無事兒,您在這里下車吧!我送我家大人去刑部。”

      “你這個侍衛是怎么回事兒?刑部安排了重重殺機,如何能是你一個護衛說保就保住的?”云離急了,訓斥云淺月,覺得這個侍衛真是膽大,做起主子的主來了,他都說得如此明白了,這個侍衛竟然還要去?他不明白地看向沈昭,他怎么選了這么個不聽話的侍衛?真的是忠心?讓他覺得他好像急不可耐要送沈昭去刑部送死一般。

      “我是景世子選出來給我家大人的護衛。”云淺月不想亮明身份讓她這個哥哥再擔心,若是他知道她受著傷還要去危險的地方,估計也會跟著。

      沈昭立即道:“云兄放心!景世子自有打算。”

      云離一聽容景的名字,恍然地問沈昭,“你知道刑部今日有埋伏?”

      “嗯!”沈昭點點頭,“不過還是多謝云兄關心。”

      云離愣了愣,忽然失笑,“倒是我多慮了,既然景世子有安排,那我就在此下車吧!”話落,他挑開簾子下了車。

      云淺月見云離下車,松了一口氣,對他道:“云王府的馬車就一直在后面跟著。云世子寬心,我會將我家大人毫發無損帶回來的。”

      “既然你是景世子的人,我倒不擔心了!”云離點點頭,走向后面的馬車。

      云淺月見云離上了車,簾幕落下,她不再耽擱,揮鞭趕車向刑部走去。

      馬車剛走不遠,忽然有破空的箭矢聲傳來,目標卻不是對準她的馬車,而是云離的馬車,云淺月面色一變,當即松了馬鞭,伸手一拉沈昭,棄了馬車,向云離的馬車飛去。

      她怕去救云離丟下沈昭箭羽再度沖他來的話,反而中計。

      她的輕功身法極快,趕在破空之聲到來之前拉著沈昭鉆進了云離的馬車,瞬間在馬車四周用真氣阻隔了一層防護罩。

      她防護罩剛布置好,三支羽箭“嗤嗤嗤”穿透馬車的簾幕射進了車廂,正是云離的所在的位置。

      云淺月松開沈昭,不敢用那只受傷的手臂,則是用一只手抓住了一支箭羽,雙腳夾住了一支,另外用嘴叼主了一支。

      三支劍雨剛被她接住,便刻不容緩地又被她催動真氣反手按照原來的方向扔了回去。

      “嗤嗤嗤”三聲箭羽刺破肉體的聲響,街道一旁的房頂上傳來一聲悶哼。

      再無箭羽射來,云淺月寒著臉拉開簾幕。

      只見遠處的一處屋脊上有一個黑影中了三支箭躺在那里,顯然剛剛的冷箭是放的,她沉聲開口,“青影,去將那個人弄下來。”

      “是!”青影應了一聲,向那處屋脊飛去,心中想著世子妃動作太快了,他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云離此時臉色發白,有些不敢置信竟然有人要殺他?明明他以為德親王是要殺沈昭的。

      沈昭比云離鎮定許多,畢竟他比云離多了在

      南疆血染疆場的經歷,親手殺過人。

      不多時,青影便將那人的尸體扔到了馬車旁,那人黑衣蒙面,三支箭羽都穿釘在他的要害之處。三處斃命。

      “將他面巾揭開,檢查他是何人?”云淺月吩咐。

      青影點頭,伸手扯掉了那人的面巾,只見是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子,大約三十多歲,他在他全身檢查了一遍,對云淺月搖搖頭,“身上什么也沒有?”

      “身上有無刻印?扒光了檢查一遍。”云淺月又道。

      青影呆了一下,看了看那男子,又看了看云淺月,不得不提醒,“這是大街上……”

      “你尋個背靜處去檢查。”云淺月道。

      青影拖起那男子轉身進入了一處胡同的角落里。

      云離驚訝沈昭這個貼身侍衛剛剛的魄力,不免多看了他幾眼,那一瞬間覺得他抿著唇寒著臉的表情竟然像一個人,但又很快打消了想法,她胳膊傷得重,應該在榮王府養傷才對,這才幾日,傷口定然不會這么快好的。

      不多時,青影回來,輕聲稟告,“身上有皇室隱衛的刻印,不過甚是普通。”

      “果然!”云淺月沉下臉,對青影擺擺手。

      青影意會,退了下去。

      云淺月想了一下,回身對云離道:“云世子,你招出云王府的隱衛,現在由隱衛護送你,帶著這個放冷箭的人,進宮找皇上給你伸冤。”

      她將云王府的三千隱衛早已經給了他。但是那三千隱衛畢竟只是云王府訓練的一般隱衛,這等武功高強放冷箭的人,云王府的隱衛還是警醒度不夠,若沒有她,今日云離必死。

      她到底要看看夜輕染見了那皇室隱衛如何給個說法。

      云離也是聰明,即刻就明白了云淺月的意思,點點頭,對暗中喊了一聲,有幾名隱衛立即出現,抬起那刺殺死去的人裝在了后車坐上。

      “我們繼續去刑部。”云淺月對沈昭道。

      沈昭點點頭。

      云淺月伸手拉了他,再不多說,足尖輕點,離開了云離的馬車,回到了沈昭的馬車。她落座后,一拉馬韁繩,馬車繼續向刑部而去。

      云離看了沈昭離開的馬車一眼,落下簾幕,白著臉吩咐車夫一句,車夫一揮馬鞭,由隱衛護送著,向皇宮而去。

      這一處的刺殺不過須臾之間,只留下了淡淡的血腥味。

      馬車上,沈昭低聲問云淺月,“剛剛那名是皇室隱衛,難道是皇上、攝政王、或者是夜小郡主要殺云世子?”

      云淺月淡淡道:“皇室隱衛分流甚大,分為暗龍,暗鳳,普隱。剛剛那個人身上帶著皇室隱衛的刻印,但是極為普通,那么就是普隱了。暗龍在夜輕染手中,暗鳳在夜輕暖手中,普通隱衛夜天逸有一支,德親王府有一支,還有宮里的明太后,六公主,以及皇室的皇子公主們手里或多或少都有。”

      “既然普隱分流如此多,如何能分出是何人下的手?”沈昭蹙眉。

      “外人分不出來,但是夜氏獨有一套能分辨普通隱衛分屬誰的法子。”云淺月話音一轉,有些涼涼地道:“我們也不需要知道是誰,只需要讓夜輕染和文武百官知道有皇室隱衛暗中刺殺云離就成了。”

      沈昭若有所悟,點點頭。

      “容景為何沒與你一起出宮?”云淺月想起容景,剛剛她沒見到容景出宮,就想問沈昭,奈何被云離攪亂了,不過也是他這個哥哥福大命大,好心救別人,反而倒救了自己。

      “景世子被皇上派人喊去了帝寢殿。”沈昭道。

      云淺月點點頭,夜輕染如今躺在床上,自然不讓容景輕松了。

      二人再不說話,馬車再無阻攔,兩柱香后來到了刑部。

      刑部大門口,德親王的副手副中郎將趙穆帶著刑部的所有官員已經等在那里。一見沈昭的馬車來到,趙穆立即走上前,滿面含笑地道:“沈大人來了,我剛剛聽說沈大人昨日染了風寒病了,以為今日不來了。剛要帶著人撤了,不想沈大人來了。”

      云淺月打量了一眼趙穆,這個趙穆她自然認識,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為人圓滑機警,在德親王手下這些年很受重用,與朝中官員們從來沒紅過臉,人緣不錯。

      “咳咳……”沈昭壓抑地咳嗽了兩聲,他裝得也像,聲音粗噶,顯得肺氣不通,“皇上刺殺一案不能耽擱時機,如今畢竟再不是冬日了,天暖漸暖,尸體時間長了便擱不住了,我染小小的風寒不算什么,為皇上分憂解難才是分內之事……”

      一邊說著話,他一手跳開簾子,一手捂著胸口,臉色因為剛剛云離被刺殺的驚險蒼白還沒緩過來,此時正巧用到了這里。

      刑部的一眾官員本來還以為沈昭是裝的,如今一看他的樣子,對他染了風寒不由信了。

      “朝中若是多幾個如沈大人這般的好官員,何愁我天圣朝綱不興天圣皇朝不興啊!”趙穆感慨了一句,面露關心,“沈大人看起來風寒甚是嚴重,刑部停尸房陰氣重,趙某怕你受不住,要不改日吧?那尸體還能放個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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