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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 慕容玉璽

      一個是與她割袍斷義,再無情意。

      一個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個結果她有所預料,但與有所預料的結果還是有所偏差。以前一直以為割袍斷義的人,如今卻是不為瓦全,以前以為不為瓦全的人,如今卻是割袍斷義。

      云淺月看著兩塊玉,目光如壓了一層黑壓壓的云,心頭有一瞬間空落落的沉寂。

      夜天逸……

      夜輕染……

      容景伸手端過云淺月面前的托盤,溫潤的聲音透著絲絲冷意,“青裳,將這兩塊玉好生幫世子妃收起來。”

      “是!”青裳立即接過托盤。

      云淺月抬起頭看著容景。

      容景伸手握住她的手,眼中的溫涼褪去,填進一抹暖色,“還去出游嗎?”

      “去!”云淺月立即點頭。為什么不去?只要她嫁給容景,這個結果已經早就注定。

      容景拉著她轉身向外走去。

      “臭小子,你們要去出游?”容老王爺喊住二人。

      容景頭也不回地“嗯”了一聲。

      “小丫頭,那核桃別弄壞了。你們早去早回,晚上陪我吃飯。”容老王爺囑咐了一句,擺擺手。

      云淺月腳步一頓,容老王爺已經囑咐兩遍別弄壞了。這核桃有什么問題是顯然的了。

      “好!”容景應了一聲,拉著云淺月出了房門。

      屋中的族親本來覺得榮王府外圍困了一萬御林軍,攝政王和染小王爺昨日又那般闖了進來。今日必然不能善了,從昨日夜里就一直心驚膽戰,沒想到攝政王和染小王爺就這般一人喝了一杯茶后扔下一塊玉佩走了,如今見容景拉著云淺月也走了,他們齊齊松了一口氣。旁支叔伯長輩們自然不敢讓云淺月敬茶,畢竟是天子帝姐,即便不是天子帝姐,他們不敢喝世子妃敬的茶。

      容景和云淺月離開后,一行人也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兒一般,齊齊從大廳出來。

      不多時,大廳內就剩下了容老王爺和他懷里抱著的夜天賜。

      容老王爺捏了捏夜天賜的臉蛋,頗有些滄桑地道:“留了這么些年,那個東西終于可以重見天日了。我老頭子剩下的心愿也就是等著抱重孫子了。”

      夜天賜似乎應和他,咿咿呀呀地和他說著。

      “你這個小東西,到是個有福的。”容老王爺點了點夜天賜的小鼻子,笑罵了一句,“若不是血里有著云王府的種,沖著夜氏,就不能留。看剛剛走那兩個小子,一個比一個心狠執拗。”

      夜天賜依然咿咿呀呀,小小的胖胖的手去費勁地揪他胡子。

      一老一小玩起了搶奪胡子的游戲。

      容景拉著云淺月向馬廄走去,走到一半路的時候,榮王府圍困的御林軍如潮水般退了去,肅殺的氣息也頃刻間消失無形。

      云淺月想著夜天逸和夜輕染不是拿氣勢嚇唬人的人,嚇唬容景更沒必要。昨日帶著御林軍來榮王府時應該是抱了鏟除榮王府的打算的,不知道為何后來又改了主意。不管如何,她還是想和容景平靜過幾天小日子的,照這情形,大抵可以。

      二人來到馬廄,有人已經將玉雪飛龍牽了出來。

      云淺月看著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色的寶馬,像是晴朗日空白得無暇的云彩。她贊了一聲,松開容景的手,幾步來到馬前,伸手去摸馬頭。

      玉雪飛龍偏了一下頭,后退了一步,躲開了云淺月的手,一雙馬眼警惕地看著云淺月。

      云淺月一愣,上前了一步,又伸手去夠他。玉雪飛龍又退后了一步。

      云淺月又反復兩次,玉雪飛龍一樣的退后和避開。她疑惑,偏頭去看容景,“這馬靠近不得?”

      容景笑著走過來,溫聲道:“這是匹公馬!”

      云淺月翻了個白眼,“公馬我騎過不少,但沒見到這樣的。”

      “玉雪飛龍的公馬不同別的,馬身龍心。天生高傲,不屑女子騎。”容景道。

      “不屑女子騎?我今日就偏騎,看你有多高傲!”云淺月聞一惱,板下臉,對玉雪飛龍招手,沉聲沉氣地道:“過來!你再不過來,我現在就宰了你烤肉吃。這等寶馬的肉,不知道是否比尋常的馬肉好吃。”

      這一招,她是從容景那里學來的。容景曾經用這招嚇跑了夜輕染送給她的踏雪。

      玉雪飛龍自然是通靈的寶馬,聞立即不再后退了,看著云淺月。

      云淺月伸著手等著它。

      玉雪飛龍又有些委屈地看向容景。

      容景笑道:“她可得罪不得,我尋了你來,就是送她的,養了你這些日子,若你不聽話,討不得她歡心,那少不得用你的馬肉來討她歡心了。”

      玉雪飛龍聞立即走近云淺月,用馬頭討好一般地蹭了蹭她的手。

      云淺月眉梢挑了挑,得意地笑了一下,偏頭對容景道:“去哪里出游?”

      “如今天雖然依然春寒,但靈臺寺后山有溫泉,所以比京城要暖,那里的春海棠應該開了。我們去賞海棠吧!”容景笑著道。

      “共乘一騎?”云淺月想著春海棠在在春寒料峭的冬末春初日,大約別有一番味道。

      “自然。”容景頷首。

      云淺月足尖輕輕一點,輕盈地落在了馬背上。伸手將手遞給容景。

      容景握住她的手,轉眼間深紅色一閃,他已經坐在了云淺月身后。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馬韁,玉雪飛龍被關了小半年,早已經按捺不住,待二人剛一坐穩,不待容景驅趕,他便奔了出去。

      玉雪飛龍到底是玉雪飛龍,比一般馬城快不是說假,二人先在馬廄門口,轉眼見就到了榮王府。

      榮王府大門口大敞四開,容昔正對幾個仆從吩咐事情,見玉雪飛龍來到,還沒來得及避開,那馬鞭馱著二人從眾人頭頂騰飛而過,轉眼間上了街道沒了蹤影。

      容昔連心跳都沒來得及,愣愣地看著長街盡頭那一抹白影上面的兩抹紅影問身邊的仆從,“剛剛可是世子哥哥和世子妃嫂嫂出去了?”

      眾仆從暈乎乎的,哪里看得清,都搖頭。

      容昔問向門口的侍衛,門口的侍衛自然都是容景挑選出一等一的護衛,武功都不錯。其中一人點點頭,“回大總管,是世子和世子妃騎著玉雪飛龍出去了。”

      “果然是好馬!”容昔大贊了一聲,少年老成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屬于他這個年齡該有的表情來,惋惜地道:“可惜從世子哥哥尋了玉雪飛龍來,就栓在馬廄里,誰也不讓動。只有眼饞的份,騎不上。”

      府中的侍衛都心有所感地點點頭。

      容昔在夸贊好馬的時候,云淺月臉上也是贊嘆了一下,對容景道:“果然是好馬!”

      “它有這樣的名聲,自然不是虛傳的。”容景摟著云淺月的腰,用衣袖擋住了她面前的風,以免讓清寒凌冽的風刮到她。

      “我還沒那么嬌氣!”云淺月推開容景的手,如今天到底是暖了,沒那么寒了,連風也只是帶著絲涼意,卻沒了透骨的寒,她想著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就又一年了。這一年她最大的收回就是在新年那日她

      成了他的人,嫁給了他。

      容景依然擋在她面前,“這跟嬌氣沒關系,我是擔心你的臉吹了風,摸起來不舒服。”

      云淺月翻了個白眼,這個人!不再理會他,問道:“哥哥他們醒來了沒?”

      “應該差不多了!”容景道。

      “他們如何出城離開?來的時候夜天逸和夜輕染正是被你困住的時候吧?如今他們出城,便是一樁難事兒。”云淺月道。

      “誰說他們要離開了?”容景挑眉。

      云淺月一怔,回頭看著容景,“他們不離開?西延、南梁、南疆都不要了?留在京城?他們留在這里做什么?”

      “不是不要了,而是都安排妥當了,短時間就住在榮王府。”容景道。

      云淺月瞇了瞇眼睛,“為何?”

      “都是想看熱鬧的人,趕也趕不走。”容景道。

      云淺月聞頓時明白了,容景鋪就萬里錦紅,大擺流水宴席,用陣法困住了夜天逸和夜輕染,順利大婚了。正因為這一切太順利,暴風雨都被他擋在了密網外,如今密網被捅破,露出藍天,這藍天哪里不會烏云變色的道理?那些人一個個的都不是個安分的主。自然想看熱鬧,既然想看熱鬧的話,還有什么比天圣京城這個接近風暴中心的地方看得更暢快?

      不過這些個人都留在天圣京城,一個個都是閑不住的主,恐怕不止看熱鬧,沒準一個高興,還會攙和上一腳。比如南凌睿,比如葉倩,比如西延h,比如風燼,比如玉子夕……

      雖然這些人想看熱鬧,但她可不相信容景趕也趕不走的話。他若讓誰走,不敢說輕而易舉,但一定有辦法的。既然讓他們留下來,指不定又有什么謀算了。

      云淺月歪著頭仔仔細細地看著容景的臉,“從實招來,你想做什么?”

      容景見她一副審訊的模樣,好笑道:“既然風雨要來了,某人讓我等著,不放更熱鬧一些。”

      云淺月知道他指的某人是夜輕染,想起那塊粉碎的玉,心里沉了沉,沒了話。

      容景也收了笑意,眸光染上一抹寒意,不再說話。

      玉雪飛龍被束縛得太久,在大街上還顧忌著人群慢了些步伐,但剛出城門,便發揮本能,拔足狂奔。容景也不束縛它,任它跑了個痛快。

      本來京城距離清泉石靈臺寺最少要一個時辰的路程,可是玉雪飛龍不過是半個時辰便到了。來到清泉山后山腳下,再無道路,玉雪飛龍才停住腳步。

      容景攬著云淺月飄身落地。

      云淺月的鬢發被吹得有些凌亂,容景細細為她整理。待整理妥當,拉著云淺月上了山。

      靈臺寺云淺月來過太多遍,對這里的路早已經駕輕就熟。

      二人上了山,云淺月果然看到一片春海棠含苞吐蕊,正是花期。她笑著對容景,“這天下的一景一物到是難不住你,哪里有什么動靜,都先被你知曉了。這里的海棠花開得這么靜悄悄的,竟然也被你發現了。”

      “家里有個喜愛賞花的夫人,自然要多留心一些。”容景意有所指。

      云淺月嗔了他一眼,眼波流轉間,有著新婚燕爾的少婦風情。

      容景心神微微一蕩,攬過她纖細的腰肢在懷,忍不住俯身吻下。

      云淺月伸手扯過一株海棠花擋在她面前,容景頓時停下,不滿地看著她。她白了他一眼,“你帶我來這里,不會是真來賞海棠花的吧?到底什么事兒,說吧!”

      容景伸手扶額,無奈一嘆,“云淺月,女人太聰明了不好!”

      “我怎么沒覺得女人太聰明不好!”云淺月看著他。

      “女人太聰明,要夫君何用?”容景眸光有些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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