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淺月從遠方收回目光,看向容景。
容景也從遠方收回目光,聲音輕淺且肯定地重復,“我會送你一片錦繡山河。”
云淺月的心剎那被注入了一種什么東西,如此濃烈,如甘醇的酒,又如此棉柔,如三月春風吹剪的桃花。原來,他將天下用紅綢浸染,紅綢覆蓋天下每一寸土地,便是他的目標。他要在他的手能覆蓋的地方,送她一片錦繡河山。他知道她厭惡這一片土地上多少黎民處在水深火熱中,厭惡“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厭惡遍地災難,滿目瘡痍。所以,他要送她一片錦繡山河。無關他是慕容氏后裔,無關他是榮王府子孫,無關悲憫蒼生的念頭,甚至無關任何一個人,只是為了她。她眼中積聚上濃濃的情緒,一時間沒了聲。
容景看著云淺月的眼睛,片刻后,輕輕一笑,伸手將她環抱在懷里,聲音溫潤溫柔地道:“我要守護你,一生一世,自然要這一片山河在你的眼中也當真江山如畫。”
云淺月點點頭,嘴角扯開,在容景的懷里無聲而笑,“好!”
兩個人抱在一起,玉龍山顛大雪飄飛,兩人在雪中風景如畫。
片刻后,后方傳來一聲咳嗽聲。
云淺月眨眨眼睛,在容景的懷里沒動,仿佛沒聽到,容景也仿若不聞,依然抱著她不放開。
后方又傳來一聲咳嗽聲,這回多咳嗽了幾下。
云淺月和容景依然置若罔聞。
后方的人終于不咳嗽了,忍不住出聲,似乎無限嘆息地道:“本太子千里奔波而來,到如今一口喜酒也沒喝上,當主家的是否實在太不應該怠慢貴客?”
容景放開云淺月,緩緩回轉身,看向身后的人笑道:“玉太子的賀禮景并沒有收到。”
云淺月從容景懷里出來,回身看向身后,只見玉子書坐在二人身后十丈處一處十幾丈高的山石上,大雪飄飛而下,他容顏一如往昔,看那悠閑的模樣,顯然已經來了許久了。只不過剛剛她和容景上來的時候沒發現她,或者容景發現他了,而她沒發現而已。她接過容景的話,笑著道:“就是,賀禮沒收到,還想喝喜酒,沒有!”
玉子書看著二人,目光從容景的大紅喜服上到云淺月的鳳冠霞帔上,兩人的紅衣在這一處冰雪中極為艷華,他轉移話題,笑道:“這衣服著實鮮艷得晃人眼睛。”
云淺月“噗哧”一聲笑了。
“這天下也艷得晃人眼睛。”玉子書又道。
容景挑了挑眉,沒說話。
“不過景世子沒將東海也鋪上萬里錦紅,是否說不過去?”玉子書又道:“你若是將東海也鋪上萬里錦紅的話,我就不至于辛辛苦苦跑這里來賞風景了。”
容景眉梢微微調高,“我若真去鋪了,玉太子恐怕沒時間賞景了,興兵還差不多。”
“興兵到不會,我家云兒想要什么,我自然雙手奉上,甘之如飴啊。”玉子書笑道。
云淺月聽著這句話,怎么感覺“我家云兒”這幾個字比別的字都重呢。
容景眸光微微一黑,有一瞬的幽寂,須臾,他慢悠悠地道:“玉太子,你說若是本世子現在出手的話,你是否有可能一直留在這里賞景了?”
“云兒恐怕不舍得。”玉子書道。
容景眼睛瞇了瞇,云淺月感覺不妙,他可不想這兩個人在這冰天雪地真動起手來讓她的大婚驚心動魄添上一筆彩頭,她立即握住容景的手,對玉子書道:“舍得,誰說我不舍得。你連賀禮都沒給我,我才不會護著你。”
容景嘴角頓時勾了勾,一抹笑意席上眼簾,得意地看著玉子書。
玉子書聞一嘆,“果然遠在千里,便是遠了不止一點兒啊!”
云淺月笑看著他,見他華貴的衣衫有細微的褶皺,大概今日才趕到,連衣服也沒換。應該是去榮王府觀完禮就跑來了這里了。她心下感動,就知道他會來,對他招手,“快下來,坐在大冰石上你也不嫌冷,染了寒氣沒人照顧你。”
“也是!”玉子書笑了一聲,輕飄飄從山石上飛身而下,轉眼間便飄身落在了云淺月和容景面前,他站定身形,看著面前的云淺月,眸光閃過一抹情緒,片刻后,對她伸出手,“過來,讓我抱一下。”
云淺月松開容景的手走了過去。
容景罕見地沒攔著。
玉子書看了容景一眼,二人目光相對,誰也沒說話,須臾,他移開視線,將云淺月輕輕地抱在了懷里。
這一刻,玉龍山大雪漫天飛落,無聲無息。
這一刻,前塵往事如過電影一般涌入二人的腦海。
這一刻,天地靜寂,仿佛無人。
片刻后,玉子書柔緩微啞的聲音道:“云兒,恭喜你大婚,恭喜你幸福。”
云淺月眼眶酸澀,聲音微哽,“小七,我找到幸福了,希望你的幸福也不要等太久。”
玉子書輕輕地點頭。
短短兩句話,道盡兩個人前世今生的情意。無需再多一半語。
須臾,玉子書放開云淺月,將她輕輕一推,推到了容景懷里,玉顏上所有的情緒化去,揶揄道:“難得景世子今日大方,我要多喝幾杯喜酒。”
容景輕輕伸手攬住云淺月在懷,笑道:“府中特意給玉太子備了雪蓮香。”
“為何不是靈芝醉?”玉子書問。
“靈芝醉是鴛鴦酒。”容景道。
玉子書輕咳了一聲,“好吧,本太子孤身一人,就喝雪蓮香吧!”話落,他話落,身形一閃,從玉龍山頂飄飛而下。
容景看著玉子書身影離開,轉回頭,俯下身,抱著云淺月深深吻下。
云淺月眨眨眼睛,心中好笑,這個人要忍著多大的醋意才讓子書抱了她一下。
一記深吻,容景放開云淺月,聲音微啞,“他回去喝喜酒,我們回去洞房花燭。”
云淺月臉一紅,這個人……
容景攬著云淺月要飛身而下,云淺月連忙拉住他,問道:“這里就子書一人嗎?”
“大約是人來過之后又走了。”容景漫不經心地道。
云淺月打量了一眼山頂,目光落在玉子書所在的大石上,大石左右有輕微的痕跡。她眸光閃過一絲了然,笑道:“原來子書在這里不止看了風景,還幫我們清除了一些障礙。”
容景挑了挑眉,“雪蓮香萬金難買到一壇,我給他準備了兩壇。他做些事情也值得。”
云淺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容景攬著她飛身而下。
夜輕暖自然不是子書的對手,被他清掃了障礙,也不稀奇。
從山頂飄然而下,云淺月在容景懷中看著遠望的范圍一寸寸變小。
半個時辰后,二人飄身落在了山腳。
山下沒有看到玉子書的身影,云淺月想著他應該是先一步回府了。
容景腳步不停,足尖輕點,帶著云淺月向京城而去。如今天色暗了下來,但遠遠聽來,京城依然一片歡鬧。
二人回到城,京城果然如離開時一般,流
水宴席依然在繼續。
容景帶著云淺月回到了榮王府,飛躍紫竹院,輕飄飄落在紫竹院。
紫竹院一掃他們離開時的清凈,容景的房間里傳出推杯換盞的聲音。
云淺月眨了眨眼睛,看向那間房間,只見里面有幾個熟悉的人影。她想著他們倒是會找地方。偏頭看向容景。
容景瞇了瞇眼睛。
青裳抱著夜天賜走了過來,對容景低聲道:“世子,玉太子他們來了,如今在您房中擺了宴席,奴婢不好攔著。”
容景點點頭,拉著云淺月走了進去。
珠簾挑開,里面的人盤膝坐在火爐旁,火爐旁擺了個桌子,幾個人圍爐而坐。
玉子書、玉子夕、容楓、風燼、西延h、南凌睿、葉倩和云暮寒。
云淺月目光從幾個人身上一一掠過,見到風燼來不奇怪。她大婚,他自然要來的。但是見到南凌睿、葉倩和云暮寒三人就有些意外了。她笑道:“你們怎么也來了?”
“死丫頭,我們如何就不能來了?”南凌睿瞪了云淺月一眼。
“你被容景好不容易送回了南梁,還有膽子跑了來?也不怕再走不了。”云淺月瞥了南凌睿一眼,她懷疑他剛回到南梁屁股都沒坐穩又跑了來。
南凌睿哼了一聲,看著容景惡狠狠地道:“等著我找你算賬。”
容景溫潤一笑,“小睿哥哥若還想見洛瑤公主,還是收起你的尾巴為好。”
南凌睿一噎,將怒火撒到了云淺月身上,“看看你找的什么男人?黑心黑肺。”
云淺月不理南凌睿,看向云暮寒,松開容景的手,向著他撲了過去,“哥哥,聽說你圓房了,如今是否帶著個孩子來參加我的大婚?”
容景沒出手拽住云淺月,但是有一只手卻攔住了她,葉倩羞怒的聲音警告道:“云淺月,記住你大婚了,別見到男人就撲。”
云淺月一手打開她,轉眼就撲進了云暮寒的懷里,“哥,你的女人怎么調教的?大嚷大叫,簡直就是個悍婦。”
葉倩大怒。
云暮寒輕笑,環抱住云淺月,眼底的曾經的沉郁和陰云早已經褪去,聲音雖然還是有些淡漠,但到底對著云淺月溫暖些,“如今都大婚了,還和小丫頭一樣。”
“小景,這樣見到男人就撲的女人,休了她。”南凌睿立即道。
容景沒說話。
風燼卻涼涼地道:“云淺月,你眼睛是不是瞎了?沒看到我啊!”
云淺月翻了白眼,從云暮寒的懷里出來,一把拽過了風燼,上下將她打量了一遍,蹙眉道:“你是不是日日泡在了女人堆里?被溫柔鄉給掏干了精血?怎么這么瘦?”
風燼臉一黑。
云淺月嘻嘻一笑,連忙轉了圈,來到西延h面前,對他笑道:“聽說西延換了個少年卿相。長得俊美,你有沒有打算將他弄進后宮?”
西延h臉一黑。
云淺月立即跑回了容景的身邊,躲在他身后,對他道:“容景,這些人在這里實在礙眼,將他們都趕出去。”
幾個人聞都看著她,齊齊挑了挑眉。
南凌睿“呵”地一聲笑了,慢悠悠老神在在地道:“不知道以八對一,能不能讓小景今夜洞不了房。”
云淺月輕咳了一聲。
玉子夕眼睛一亮,立即舉手贊成道:“我覺得這個想法不錯。”
容楓含笑著接過話,“我也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葉倩立即點頭,“我也覺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