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煜忽然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老皇帝和夜天逸。他怎么也料不到他和云淺月在這里才說關于他的婚事,他的父皇轉眼間就要為他賜婚,而這個人還是云淺月。
云淺月瞳仁猛地縮了一下,看著夜天逸,見夜天逸并不看他,站在那里,極為恭敬。她移開視線看向老皇帝,老皇帝老臉含笑,看不出心中所想,后面夜天傾看著她面色復雜,夜輕染秀眉輕皺,德親王、孝親王等文武大臣神色各異。她眸光掃了一圈之后看向夜天煜,只見夜天煜一臉驚色,她忽然一笑,“好啊!那皇上姑父就給我們賜婚吧!”
老皇帝顯然沒想到云淺月答應的這么痛快,一愣,含笑的老眼閃過一絲精光。
夜天逸面色淡淡,無甚表情。
夜天傾和夜輕染,德親王,孝親王等人面色各異的臉色又齊齊變了一瞬,目光均落在云淺月身上,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景世子互許終身請旨賜婚出入成雙,天下間吵得沸沸揚揚,任誰都能看成是真的,不會當成是假的。可是如今見云淺月居然痛快答應,都有些猜不透她的想法。
“月妹妹?”夜天煜顯然也被驚了個夠嗆,轉頭看向云淺月。
云淺月對他溫柔一笑,又對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您要保證您給我指婚之后您的兒子能活過洞房花燭,那您就指吧!”
夜天煜看到云淺月溫柔的笑頓時身子一顫,聽到他后半句話臉又白了幾分。
“月丫頭,你這是什么話?朕給你指婚,天煜怎么就活不過洞房花燭了?”老皇帝看著云淺月,面色威嚴。
“您不信,我說的可是真的!”云淺月笑意不改,目光從老皇帝身邊一一掃過,定在夜輕染身上,夜輕染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剛要說話,只見她對他一笑,清聲道:“夜輕染,將我畫的七十二春拿出來給皇上姑父看看!”
夜輕染身子一哆嗦。
老皇帝聞一怔,看向夜輕染,“輕染,什么七十二春?”
夜輕染在老皇帝看過來的時候臉色立即轉為清寒,沉著臉道:“回皇伯伯,我不知道什么是七十二春!”
“你怎么會不知道?”云淺月走上前一步,想著夜輕染的臉原來也可以轉眼就變,而是變臉比翻書還快。她對他哼了一聲,“昨日你從我手里搶走的!還說不知道,鬼才信!”
“你弄那種污穢的東西!污了我的眼睛,我早就給毀了。”夜輕染語氣陰沉,見云淺月向他走來,他警告道:“告訴你,別走過來啊!仔細我對你不客氣!”
“我就走過來怎樣?”云淺月忽然對夜輕染出手。
夜輕染立即還手,二人頃刻間打了起來。
“輕染住手!”老皇帝喝了一聲。
夜輕染聞立即住了手,云淺月卻并未住手,而是快若閃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伸手探入他衣袖里一扯,一疊圖紙被她拿了出來,她對夜輕染挑了挑眉,“你不是說你毀了嗎?這個是什么?”
夜輕染哼了一聲。
云淺月轉手將那些圖紙遞給老皇帝,“皇上姑父,您看看,這是我的東西,被他搶去了,他還死不認賬。”
夜輕染臉一黑,但比他臉色更黑的人是看到了那些圖紙的老皇帝,只見老皇帝剛看了兩頁,忽然勃然大怒,“月丫頭,這是你的?”
“是啊!”云淺月承認不諱。
“你……你這是哪里來的?”老皇帝拿著那七十二春手直哆嗦。
“我畫的!”云淺月眨眨眼睛。
“你畫的?”老皇帝問。
“是啊,我畫的。”云淺月看著老皇帝,伸手對夜輕染一指,“不信您問他,他搶的時候我剛畫完。”
老皇帝看了夜輕染一眼,夜輕染冷哼一聲,點點頭。
“你畫這個做什么?”老皇帝沉聲問。
“是要給皇上姑父的壽禮啊!”云淺月看著老皇帝,一派純真,笑得神秘地道:“您不是要過壽了嘛,我日也想,夜也想,不知道送給您什么東西好。后來想到您要選秀了,我就靈機一動,覺得送給您這個最好。您老當益壯,那些女子挨個的**,有了這個指導,定會溫柔鄉里不亦樂乎。所以……”
“胡鬧!”老皇帝老臉紅白交加,終于受不住打斷云淺月的話,“再胡說八道,朕命人封了你的嘴!”
云淺月委屈地看著老皇帝,小聲道:“我說的是事實,本來就是要送給您當壽禮的。”
“住口!”老皇帝又氣又怒。
云淺月撇撇嘴,伸手一把扯過老皇帝手里的圖紙,三兩下就塞進自己的懷里,在老皇帝還沒反應過來的空擋耍脾氣地道:“不要拉倒!白費了我一番心思,我這些可是畫了好久的,您不要我自己留著用。”
老皇帝身后的眾人見云淺月居然從老皇帝手里說搶東西就搶東西,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離得最近的夜天傾和夜天逸以及德親王和孝親王都看到了那些紙張,別人只晃到了一個影子。夜天傾沒想到云淺月居然要拿給他和秦玉凝畫的七十二春做壽禮,一時間臉色忽紅忽白忽青忽綠,分外精彩。夜天逸眸光雖然清淡,但眼底有些微沉,德親王和孝親王均是齊齊冒冷汗,想著這樣的事情也就云淺月做得出。
老皇帝手里一空,更是大怒,沉聲厲喝,“月丫頭!”
“在呢!皇上姑父,我耳朵沒聾,好著呢!你這么大的聲音都快給我震聾了。”云淺月看著老皇帝,見他怒意十分明顯,她扯了扯嘴角,“您不要就不要唄,這賀禮不滿意我再換就是了。您發什么怒啊!”
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既然是給朕的壽禮,為何畫的確是……”他頓了頓,瞥了夜天傾分外精彩的臉一眼,沉聲道:“太子和丞相府的秦小姐?”
“因為秦小姐是天圣第一美人啊,畫她賞心悅目。我將她畫上,別說您看,誰看都舒服啊!況且我也不敢將別人和她畫在一起啊,她可是準太子妃,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當然畫的就是太子殿下了!”云淺月無辜地眨眨眼睛。
夜天傾見云淺月并未抖出他手里還有一分七十二春的圖紙,聞臉色稍好。
老皇帝面色依然沉怒,又看向夜天煜問道:“你和天煜為何抱在一起?”
“他知道我給皇上姑父送了賀禮,纏著我要看,我說被夜輕染給搶去了,他不相信,抱著我就要搜我身,還怕別人聽見和看見唄。”云淺月哼了一聲,瞪了夜天煜一眼,對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您要給我和他賜婚的話,我就將這七十二春都用在他身上,讓他過不了洞房花燭就死翹翹了!”
夜天煜臉一白,惶恐地道:“父皇,兒臣不要娶她!您可千萬別賜婚!”
“你不是昨日才回來嗎?怎么知道月丫頭畫了這個?”老皇帝看著夜天煜,又問。
“兒臣剛剛來到宮門,碰到月妹妹正進宮,就問了她賀禮的事兒,她說她準備了一個好東西,比秦小姐準備的百壽圖要好得多的東西,兒臣好奇,就想看看……”夜天煜說起謊來跟真的似的。
“胡鬧!你們兩個都胡鬧!”老皇帝氣怒地瞪了二人一眼,轉向夜輕染,“你也胡鬧!沒一個讓朕省心的東西!”
夜輕染臉色發寒,“皇伯伯,您就將云淺月繩之以法了得了,省得她整日里整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將天圣京城的誰都給染混了!”
“你難道不是?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五十步笑百步!你小魔王的稱號是怎么來的?不也是因為將天圣京城攪得一團亂麻,才被德親老王爺給趕出京城了嗎?”云淺月哼了一聲,嘴上不吃虧。
“我如今改了!”夜輕染道。
“我也改!”云淺月白了他一眼。
“你這還叫改了?七十二春怎么畫出來的?”夜輕染叱了一聲,“你要是能改,狗都改了吃屎了!”
云淺月頓時一氣,好你個夜輕染,就算要裝,你也沒必要罵得這么狠吧?她頓時大怒,“你都能改,狗怎么就不能改了吃屎?你以前做的吃屎的事兒還少了不成?不是照樣改了!”
夜輕染面皮抽了抽,忽然無語。
“哈哈哈……”夜天煜一改惶恐,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老皇帝身后的文武大臣見二人對罵,一臉黑線。這樣的粗話也只有染小王爺和淺月小姐說得出來。在他們口中,說出什么都不新鮮,做出什么事情也都不新鮮。
“都給朕住口!”老皇帝老臉鐵青,看著云淺月和夜輕染,“荒唐!堂堂德親王府的染小王爺,云王府的嫡出小姐,外加一個朕的四皇子,看看你們的身份,再看看你們做的事情?哪一樣不荒唐!”
云淺月撇撇嘴,不再說話。
“你們三個,都給朕……”老皇帝看著三人,似乎怒不可止。
“皇上,他們三個還是孩子,總會胡鬧些,今日是您壽辰,依老臣看就算了。等他們以后若是再這般胡鬧,就一定嚴懲不貸。”孝親王忽然開口。
云淺月看著孝親王,難得呀!這個老東西居然賣起好來。她那顆大還丹沒有浪費,當然,除了大還丹外,還有她命三公子放在他桌子上的那副畫后又派凌蓮說
謝謝他送的那幅畫起了作用。這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
“哼!今日念在朕大喜的份上,先饒了你們三人。若是再讓朕撞見這等荒唐事兒,朕定饒不了你們。”老皇帝冷哼一聲,忽然甩袖,抬步離開。
夜天逸看了云淺月一眼,抬步跟上老皇帝,夜天傾也跟著抬步。德親王,孝親王,鳳丞相等幾位大臣也當即抬步。隨后是老皇帝的儀仗隊。
不出片刻,一群人便走了個沒影,只剩下夜輕染并沒有離開。
“嚇死我了!”夜天煜伸手拍拍胸口,大舒了一口氣,對云淺月道:“月妹妹,我險些被你害死。”
“看你那廢物樣!你用八十八抬大轎抬我我都不進你的門!”云淺月白了夜天煜一眼。什么風雨她沒有見過,還怕這等小陣仗?從武狀元大會她和容楓請旨賜婚,到后來她和容景七夕一同請旨賜婚,再到如今老皇帝來了這么一出,說要給她和夜天煜賜婚,她算是看透了,老皇帝根本就不會將她這么早嫁出去。說要給夜天煜和她賜婚不過是說說而已。他明著是指著她和夜天煜,實則是試探夜天逸。如今夜天逸夠狠,他該滿意了,這才是他要的繼承人。
夜天煜拍胸口的動作一僵,撇撇嘴,“即便你要嫁給我,我可也不敢娶你。”話落,他忽然伸手拉住她胳膊,感興趣地道:“父皇走了,你快拿給我看看那春宮圖。”
云淺月翻了個白眼,甩開他,“不給看!”
“好月妹妹了,你就給我看看吧!居然是太子皇兄和秦小姐的,七十二春,真有你的。”夜天煜一邊說著,一邊又去拉云淺月衣袖。
“滾一邊去!”夜輕染揮手打開了夜天煜的手。
“你打我做什么?”夜天煜對夜輕染瞪眼。
“給我!”夜輕染對云淺月伸出手。
云淺月看了夜輕染一眼,見他臉色雖然寒著,但眸光里隱著笑意,她想著反正也是給他的,更何況她也不想夜天煜煩著她要看,立即伸手入懷,將那七十二春掏出來塞進夜輕染手里,“給你!”
夜輕染拿著揣進懷里,抬步向老皇帝離開的方向走去。
“喂,月妹妹,你就這么給他了?”夜天煜驚訝地看著云淺月。
“本來就是他的,我不給他給你啊!”云淺月見老皇帝離開的方向是御花園,想來開宴之前,老皇帝和文武百官會在御花園賞荷花聊天。她懶得再理夜天煜,抬步向榮華宮走去。
夜天煜猶豫了一下,抬步去追夜輕染。
“喂,你不是要去給我姑姑請安嗎?”云淺月看著夜天煜。
“我一會兒再去!”夜天煜擺擺手。
云淺月撇撇嘴,夜天煜也算是皇室里的一個另類了,夜輕染雖然討厭夜天傾,但自小和夜天煜倒是能玩在一處。只不過若是夜天煜想要皇位的話,夜輕染會幫他嗎?還是會幫夜天逸?德親王府這一股大力量,誰若是翹過去,那么誰就有百分之八十贏的希望。不過德親王府存在百年,歷來新舊更替從來就不參與,只忠皇帝。誰是皇帝,就忠于誰。但這不過是明面上不參與而已,背地里德親王府可是不簡單。百年來得每一代帝王器重,只靠那一絲血脈是不管用的,必定有讓皇帝相信且依靠的籌碼。
“小姐,您剛剛可是嚇死奴婢二人了!”凌蓮和伊雪追上來,低聲道。
“剛剛你們怎么不出聲提醒?”云淺月這才想起凌蓮和伊雪一直跟在她身后。
“我們不知道您和四皇子在說什么重要的事情,怕打斷的話聽不到四皇子下文了。”凌蓮連忙低聲道,“卻沒想到皇上居然因為您和四皇子抱在一起,要給您和四皇子賜婚。”
“你們也對!”云淺月笑了笑,得到夜天煜這個消息才是大事兒,她必須將這個消息告訴給容景才行。不知道他得到沒得到這個九轉鴛鴦壺的消息。
“小姐,您剛剛答應嫁給四皇子的時候,我們真是嚇壞了!您就不怕皇上真的賜婚啊!”凌蓮又低聲道。
“不怕,他根本就不會賜婚!”云淺月搖搖頭,目光微冷,伸手入懷,掏出一片羽毛遞給南凌睿,“凌蓮,你現在就出宮一趟,回到淺月閣,將這片羽毛掛在房檐上。”
凌蓮一怔。
“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找去淺月閣,你將老皇帝命人秘密打造了一把九轉鴛鴦壺,要殺國師,那把鴛鴦壺就放在容景桌案上的事情告那個人。那個人自然會告訴南凌睿。”云淺月對凌蓮吩咐。
“小姐,四皇子告訴您這個消息,可靠嗎?”凌蓮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