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機,許青感覺背后涼颼颼的。血濺五步的節奏啊。“咳……那個……你說你是哪里人來著?”他看看電視上嵌著的鐵鏢,感覺這事不簡單。吳橋雜技團來的?趙叔那么大年紀,可能吃不住一劍。“剛剛那些人……怎么出來的?”女孩兒像一只受驚的兔子,眼前一切超出了她的認知范圍。“還有,你在和誰說話?”“我……”許青看著門外的女孩兒,粗布麻衣草鞋,一手持劍一手持鞘,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心底升起。不會吧……可是吳橋也不會這打扮啊!更不會隨隨便便就拿鏢戳人電視,一不合就拔劍。草鞋還露著腳趾呢,她賠得起嗎?!“那個……先把劍收起來,我是好人,剛剛還給你送傘呢。”他拿腳尖踢踢隨手支在一旁的傘,試圖安撫這個莫名其妙的女孩兒。女孩兒看看雨傘,再看看他,接著瞅瞅那邊墻上已經報廢的電視,思量一下慢慢把長劍歸鞘,鏗的一聲輕響讓許青咧了咧嘴。絕對是真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打哪來啊?”“姜禾,鹽幫弟子。”“啊哈,江河……這名字挺帶勁。”許青打個哈哈,轉口道:“你這個鹽幫……很大嗎?在哪里?”許青聽她說了幾次鹽幫,暗暗猜測這應該是個挺大的團伙。“姑蘇鹽幫,你不知道?”姜禾眉頭微皺,再次打量一眼房間布置,不由咬了咬嘴唇。完了,即使不打聽,這地方想來也是離家很遠的。“沒聽說過,你要不要,那個,嗯……”許青糾結,這女娃子手上帶著兇器,是讓她進來,還是忽悠出去關好門報警?他現在還是懵的,喝著可樂擼著貓,這小日子正舒坦,忽然就被人毀了電視,罪魁禍首還拿劍站在門口。好事難做,好人難當。倆人大眼瞪小眼沉默片刻,許青再看一眼她露在草鞋外面的腳趾,還有濕透的衣服,被雨水黏在一起的頭發,一咬牙,往后退了兩步。“要不你先進來,站那里被人看到的話……手持兇器……對面街就是派出所。”他比劃著,也不知道這女孩兒能不能聽得懂。反正看
起來不像個神經病。“最好關一下門,對……我是好人,可以幫助你,你有什么問題可以和我說。”“我想回家。”“你家在哪里?”“鹽幫。”“……”許青蛋疼。“這里是江城市永康新區北望路家和小區……”見女孩兒臉上的茫然,他試探道:“江城市知道嗎?”姜禾搖頭。“總不能你是個古代人吧,開什么玩笑?!皇帝是誰?!”“圣上?”她有了反應,抿嘴看向許青。??許青驚了。圣上?!“那……那……”他憋了一下,“圣上是哪一位?”“圣上就是圣上啊。”“……”撓頭,蛋疼。“現在是哪一年?”姜禾奇怪的看著他,似是不明白他什么意思,頓了一下,用那古怪的口音道:“開元……十六年。”“……你等我百度一下。”許青雞皮疙瘩都出來了,確定這女孩兒……呸,這小女俠沒有開玩笑的神情,顫著手拿起手機搜索。開元……十六。他眼睛越睜越大,努力壓抑住心跳,深吸口氣道:“唐玄宗?”“啊?”姜禾愣。“……”“……”“哦對,這是死了才有的來著。”許青拍了拍腦門,試探道:“李……隆基?”看到姜禾驚訝的神色,許青轉頭四顧,“妹妹,毀人財物是要犯法的,你們拍節目……算了。”眼前這女孩兒在門口站得筆直,那精氣神兒,那英姿,那劍,那腳趾頭……他眨巴眨巴眼,腦子里亂糟糟的,胡亂語幾句,又低頭在手機上搜索,“李白……李太白,青蓮居士你認識嗎?”姜禾怔了怔,然后露出一些驚喜,“你認識他?他在哪里?”“呃……可能在峽谷刷野呢。”許青有些牙疼,這是什么?隔了一千二百年的對話?“我……”篤篤篤。“外賣!”姜禾猛的轉身,持劍對著門口。“……那個,你先退后,有人幫我送吃的,不是壞人。”許青撓頭,“對,到那邊,別讓人看到。”“仆人?”“……不是,就是送點吃
的。”聞,姜禾將信將疑地退到門后,劍已出鞘一半。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奇奇怪怪的地方,到處都透著古怪,她不得不小心。“別擔心,我是好人。”許青努力讓自己淡定地走過來,小聲安撫一句,把門打開一條縫,接過他的漢堡套餐之后立刻將門關緊,拿著外賣袋子往上提一提,朝姜禾示意。“吃的。”頓了頓,他繼續問道:“你餓嗎?要不要一起吃?”姜禾猶豫一下,慢慢搖頭,不過劍已收回鞘里。“為何你們都會剃頭?”看許青坐回沙發那邊,她思量一下提出自己的疑惑,“難道這里……”“等等,什么我‘們’?”許青好奇,剛剛接外賣她站在門后,按理說看不到黃衣小哥。就算看到了,也戴著頭盔呢。“一個時辰前我初到此地,在外面看了看。”“到外面?”“嗯。”許青心里一突,“沒有和人發生沖突吧?”一個時辰……就是兩個小時前,那時候雨勢剛起,這么一個動不動拔劍的人在外面,搞不好就是亂殺的局面。好像玩兒大了。“沒有,我只是隨便逛了逛。”“那還好。”“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這個怎么說呢……你可以把它當成地方習俗,沒有特殊的原因。”“哦。”許青嚼著漢堡,理著思緒,隨手拿起雞肉卷朝她示意一下,“吃點吧,你肯定沒吃過。”“不用。”姜禾吞咽了一下,搖頭拒絕。“那喝點水,我已經有了,這杯給你。”他晃晃自己先前開的可樂,把漢堡套餐里帶的那杯往外推一下,“甜甜的,你估計沒喝過。”“……你是在看不起我?”“沒有!”姜禾皺眉,總覺得處處透著古怪,“你在吃什么?不是說飯嗎?”“對啊,能填飽肚子就是吃飯。”許青拿著漢堡伸手朝她解釋,“這個叫漢堡……哎!”砰。放在桌邊的可樂被他手肘碰倒,掉落下去,褐色的液體在地板上滋滋滋冒著氣泡。兩人視線落在那里,房間陷入詭異的沉默。“……”“……”鏗鏘!“草,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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