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沒落,只聽“嗷嗚”一聲,原來是牽著狗的那位聽見他后半句話,以為陰謀敗露,心一慌、手一松,不小心提前將狗放了出來。
“盛裝打扮”過的大狗足有小馬駒大小,頂著一腦袋被熊孩子們鬧得花紅柳綠的亂毛,歡天喜地地便朝著主人黑虎狂奔了過來,一伙猴孩子們沒料到這變故,都忘了佯裝驚慌。沒有他們一哄而散地嗷嗷亂叫制造恐慌,一時間氣氛居然有點奇異的尷尬,眾人都傻呆呆地看著狂奔而至的“怪獸”。
剛好這天晚上月色不錯,跑近了一看,便能看清那“怪獸”搖出了花的大尾巴,非但不嚇人,反而有點滑稽。
大狗轉眼間奔到黑虎面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吐出長舌頭,諂媚地等著人和它玩。
周以棠感興趣道:“你家的狗?”
黑虎木然道:“……哦。”
周以棠饒有興致地打量它片刻,問道:“讓摸嗎?”
黑虎:“……”
便見那“柔柔弱弱”的小書生上前兩步,試探著摸了摸大狗的頭,大狗揚起脖子“嗷嗷”叫了兩聲,親熱地伸出舌頭舔他的手腕。
半夜三更,李瑾容偷偷把李徵的“兵器庫房”恢復原狀,又沖鼻涕王弟弟伸出一只手,勒令道:“拿出來!”
李二郎撇撇嘴,磨磨蹭蹭
地將他藏在手里的一只小蛇形的南疆小笛子交了出來,就在這時,忽聽院外傳來一陣熟悉的狗叫聲,李瑾容一回頭,李二郎忙趁機將那支小笛子揣了起來。
只聽院外o@片刻,墻頭上露出個小腦袋,捏著鼻子小聲地朝院里喊:“李老大!李老大!”
李瑾容道:“這呢,什么事?”
黑虎沒料到她恰好在門口,被她突然出聲嚇了一跳,“哎喲”一聲從墻頭上栽了下去。
李瑾容皺了皺眉,把院門打開,居然正看見傳說中被黑虎“拐”去荒山整治的周以棠全須全尾地站在門口,正好整以暇地牽著黑虎家那條傻狗,搗蛋鬼們居然一團和氣地圍在他身邊,看起來還挺友好。
她一眼掃過去,周以棠忙有些緊繃地站直了,沖她一笑,文文靜靜地站在一邊不肯先出聲。
黑虎兩步躥到李瑾容面前,快快語道:“李老大快來,你猜怎么著,咱們今天才算是把荒山那邊走明白啦,小周哥哥說那里是個什么奇什么甲……”
周以棠輕聲道:“是有人用木石擺出來的奇門遁甲陣法,經年日久,已經損毀了一部分,只是晚上看不清,貿然進去仍然容易迷路。”
“對對!”黑虎跟他那只被收服的大狗一個表情,手舞足蹈道,“我說怎么人一進去就暈,多虧小周哥哥聰明,他寫寫算算,搬開了幾塊石頭,立刻就不一樣啦――對了,我們還在那找到個山洞,用茅草遮住了,里面有人跡,快跟咱們去瞧瞧。”
李瑾容:“……”
前幾天還是“那討厭的書呆”,一宿就變成“小周哥哥”了!
周以棠迎著她打量的目光,卻好像突然有些臉紅,欲蓋彌彰地移開了視線,伸手給旁邊的大狗抓了抓脖子。
一行猴孩子帶著條狗于是趁夜浩浩蕩蕩地前往小荒山,果真找到了一個古老的石洞。
“我看這些痕跡大約有百十來年了。”周以棠就著火把上的微光,撫摸著墻上的劃痕說道,說完他又有些懊惱,因為其實他只能看出那些痕跡陳舊,“百十來年”純屬自己順口胡謅,家教從小教他“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但他在李瑾容面前總是忍不住多嘴。
幸好他太煞有介事,其他傻孩子也沒那個見識當場揭穿。
李瑾容湊過來看了一眼,斷道:“不是刀劍,豁口太粗,像斧子之類。”
周以棠后頸一僵,含糊地應了一聲,好半天才敢偷偷回過頭去,卻見李瑾容已經毫不拖泥帶水地走遠了。
山洞居然很深,回音悠長,有一些人跡,但年代實在太久遠,不知是哪一位落難的高手曾經設下迷陣,在此地落腳,悄無聲息來,又悄無聲息地走,除了一些沉默的刀斧痕跡,連只片語也沒有留下,實在沒什么好看的,眾孩童很快就無聊起來,李二郎打了個哈欠,把偷偷藏起來的蛇形小笛子拿了出來,有一下沒一下地瞎吹,發現一點聲音也吹不出來,便沒趣道:“姐,咱們走吧,困了。”
李瑾容正要說什么,突然,黑虎家的狗陡然呲出了牙,渾身的毛都炸開了,扯著嗓子狂叫起來。兇狠的狗叫聲在山洞里來回回響,竟有些說不出的凄厲意味,黑虎一激靈,瞪圓了小眼睛。
李瑾容一伸手按住自己從不離身的長刀,順著狗的目光望去,然而四處黑燈瞎火,她什么都沒看見,狗叫聲震耳欲聾,聽也聽不出什么,她“噓”了那狗兩聲,可往日一喝止便老實的狗居然不聽話,緊緊地夾著尾巴,喉嚨里發出“嗷嗷”的咆哮,前爪在地上抓出了幾道痕跡。
她后脊無端升起一股寒意。
周以棠大聲道:“別管了,咱們先出去!”
李瑾容將長刀提在手里,沖黑虎等人一擺手,示意他們先走。
眾孩童此時已經有些害怕,連忙牽著狗往外撤,李瑾容走在最后,面朝山洞深處,提刀倒著往外走。
突然,她手中火把劇烈地晃了一下,一股腥風撲面而來,李瑾容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黑影是什么,已經本能地將長刀架了上去。
下一刻,她被那東西撞得橫著飛了出去,火把陡然脫手,一串火星“呼啦”一下砸了出去,那東西子被火光燎得微微往后縮了一下,巨大的影子晃動在石壁上,露出一只縮成一條縫的豎瞳。
落地的火把原地滾了兩下,“呼”地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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