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種危險的、誘導性的語氣:
“我姐她,小時候的壞毛病改了嗎?”
“什……什么壞毛病。”
他慢慢地說,每個字都像浸了酒,又冷又澀。
“她睡覺必須要抱著我送她的那個娃娃,那么多年,養成了習慣,不抱著……都睡不著。”
周北野的聲音壓得更低,幾乎只剩氣音,“那個娃娃應該還在吧。”
空氣凝滯了一瞬。
薛明誠混沌的腦子努力處理著這條信息,眉頭緊緊皺起,臉上露出純粹的、不摻假的困惑和茫然。
他咂巴了一下嘴,舌頭打結:
“在,娃娃嘛……沒有都睡不著的,今天也帶了。”
他眼神飄忽,努力回憶,最終確定地應下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變成含混的囈語,腦袋一歪,徹底醉暈過去。
周北野舉著酒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酒液在杯壁上輕輕晃蕩,映出他驟然失神的臉。
沒有娃娃。
根本沒有那個娃娃。
那是他小時候送她的,她早就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他剛才……是編的。
薛明誠甚至沒試圖圓謊,只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冰冷的、尖銳的清醒感,如同寒冬臘月里一盆冰水,對著他當頭淋下。
客廳里只剩下薛明誠沉重混亂的呼吸聲。
周北野慢慢地、慢慢地放下了酒杯,杯底接觸茶幾桌面,發出輕微卻清晰的一聲“嗒”。
他靠在沙發背上,仰頭看著天花板上炫目的燈光,只覺得眼前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
假的。
果然是假的。
下一瞬,周北野眼里閃過一絲深意,強撐著站起來,搖搖晃晃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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