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了,全失控了!
如果是別人,比如說宣傳部長回永義,政法委書記陳玉龍,他也不會感覺太吃驚,因為回永義和陳玉龍和他走得不近,既不屬于陳風派,也不屬于他崔向派,但現在回永義和陳玉龍還沒有發,反倒是他的人自亂了陣腳,怎能不讓崔向從心底深處發出一陣陣的寒意:什么時候陳風有了這么大的魅力,連王鵬飛都和他統一戰線了?還有徐德泉,一向對他惟命是從,今天臨陣反戈,更是讓他心中寒意逼人!
被自己人背叛是最讓人難以接受的,崔向已經出離了憤怒,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在不停地縈繞: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不能讓過半的常委支持陳風,否則他將會威信大減,將會失去書記一手掌控的光環!
所以當崔向看到宣傳部長回永義的手有要舉起來的趨勢時,他將煙頭狠狠地按在煙灰缸中,來了個一錘定音:“聽了大家的發,我也深受啟發,改造小組的編制問題我看不用討論了,通過了。”
說完這句話,崔向好象虛脫一樣,靠在椅子上,無力地揮揮手:“散會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本來一開始就提出反對意見的崔書記,為什么也會推翻自己的發。但所有人也都明白,崔書記是不想敗得太慘,不想看到常委會上一片贊成之聲。所有的贊成之聲都是對他的反對之聲,他及時拍板,不想給大家留下固執己見的壞印象,而是要給大家留下一個從善如流的好印象。
及時收手的政治家,是聰明的政治家,不以一時意氣之爭而做出無謂的事情,從這個角度講,崔書記的認輸,其實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高海第一時間知道了消息,他來到改造小組辦公室,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卻沒有說話,只是沖夏想重重地點了點頭。
高海剛一離開,改造小組辦公室就響起一陣歡呼!
晚上,全體改造小組成員,共開了三輛桑塔納,三輛面包車,浩浩蕩蕩殺往飯店會餐。當晚,鐘義平和吳港得拼酒拼得大醉。夏想也喝了不少,連曲雅欣也喝得有了五六分醉意,拉著夏想的手說個不停,還說一句讓夏想非常難為情的話:“小夏,你真行。要是大姐我年輕個十來歲,也非要主動去追你不可。”
鐘義平湊向前來:“曲主任,我不覺得你年紀大,要不你追我試試,肯定一追就成功。”
結果曲雅欣難得地年輕了一回,大發嬌嗔,粉拳高舉,捶了鐘義平一頓。
最后曲終人散,夏想開車送方格送家。
方格住在市委家屬院,送到樓下,夏想轉身要走,卻被方格拉住:“到家里坐坐,到門口了再不進門,就不夠意思了。”
夏想不好
意思打擾方部長,又捱不過方格,只好隨他進門。
方進江正坐在客廳看電視,見二人進來,笑了:“小夏來了?今天可是你們改造小組的大日子,年輕人可以高興可以喝酒,但不要過頭了。”
方格埋怨:“爸,在家里你就放下架子,好不?我和夏哥現在是朋友,不是上下級。你現在和夏哥也不是上下級,同意不?”
“同意,同意,到了家里就叫叔叔就可以了。”方進江的話中帶有寵愛的味道,看得出來,他對方格非常疼愛,也很是遷就。
不過夏想和方進江畢竟不熟,坐了一會兒,說了幾句閑話就告辭離去。自始至終,方進江沒有提及一句常委會上的事情。
夏想開車正要回住處,電話響了,曹殊黧的聲音甜甜地響起:“在哪里呢?快回家吧,都等著你呢。”
小丫頭召喚,夏想不敢不從,聽她的口氣,肯定還是受了曹永國之托。想想也該和曹伯伯聊一聊了,夏想就調轉車頭,開回了曹家。
一進門,就愣住了:客廳內,曹永國和王于芬坐在沙發的正中,曹殊黧和曹殊君一人坐一個側面的沙發,一家四口八雙眼睛,直視夏想!
夏想就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曹伯伯,王阿姨,怎么了這是?嚇我一跳!”
還是曹殊君先帶頭鼓掌,緊接著曹殊黧也跳了起來,起勁鼓掌,王于芬也笑著拍了幾下,甚至曹永國也微笑著象征性雙手拍了拍,他等掌聲停下,才代表曹家鄭重發:“首先我代表曹家歡迎小夏,慶祝小夏正式邁出了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一步。由科級到副處是一個重要的關卡,邁過之后,就可以迎來更廣闊的天地。想當年,我從科級到副處,整整花了三年時間,而小夏才用了不到一年時間……”
感慨過年,曹永國無比欣慰地說道:“30歲到副廳,我還是小瞧了你,30到正廳也是大有可能的,哈哈……”
“行,姐夫,我現在算是真服你了。”曹殊君一開口就嘿嘿直笑,有點不懷好地說道,“要是你先升副處,再追到我姐,我對你的佩服會減到百分之五十。可是卻是在還沒有級別的時候,就讓我姐死心塌地跟了你,然后又迅速地升到副處,這就不是一般人了,所以我對你的佩服是百分之百。”
這一次,曹殊黧難得地沒有收拾曹殊君,而是笑語嫣嫣地說道:“臭小子,你只說對了一半,應該說你姐更有眼光才對。”
“對,對,姐姐英明。”曹殊君拍完曹殊黧的馬屁,又立馬對夏想笑道,“姐夫,等以后我爸退下來后,我可就跟著你混了,你可得罩著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小舅子。”
一家人都笑了起來。
曹永國讓夏想坐下,將常委會上的意外變故說了一遍,夏想聽了連連點頭:“政治上沒有永遠上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果然不假。崔書記這一次敗北,可以說失敗于大意。他想當然地認為該支持他的人一定會支持,兩不相幫的人,因為他的堅持也會在這件小事上和他站在一起。其實身居高位之人,在高處呆得久了,一直掌控一切的感覺會讓他的反應遲鈍,總認為事情可以一成不變……天底下,哪里有不變的人和事?”
曹永國沒說話,久久地看著夏想,心想他剛剛25歲,怎么就這么穩重,怎么就這么多感慨?想起自己差一點因小失大,當時還真是不如夏想看得長遠,也是自己太急于保全他了!可是,他怎么就這么有信心,認為陳風一定能贏?
夏想回答了曹永國的疑問:“陳市長不是蠻干之人,他敢提交到常委會上,就是心中有底氣。就算不敢保證票數過半,至少也有接近半數的實力,或許還可以爭取一兩張搖擺不定的票。當然,今天出現的意外變故,是誰也想不到的,是不是陳市長也不清楚哪里出了問題?”
曹永國含蓄地笑:“陳市長和誰走得近,我也不大清楚。事先我也就和方部長、易市長通了氣,其他的人,因為盧部長的關系,我也就和宣傳部長回永義還能說上話,不過打電話時,回部長態度不明,所以我也心里沒底。小夏,你告訴我實話,王書記和徐秘書長,你是不是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夏想知道高建遠和范錚,肯定在背后出了手,但到底是常委會上哪一個常委,他也不知道。至于王書記,他猜測可能更多是因為達才集團的原因,而徐秘書是高成松還是范睿恒的人,他是一點頭緒也沒有,所有變故其實還是一團糊涂,猜也猜不清楚,所以干脆搖頭:“我還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我和王書記只有數面之緣,不過是幫他搬過一把藤椅,聊了幾句話,但他肯為改造小組辦公室出頭,肯定另有原因。”
曹永國還想再說些什么,王于芬不干了:“行了,行了,談話到此為止,不要打亂我們今天的好心情。工作上的事情,不要帶到家里來。以前還好,是沒人和你討論。現在你倒好,小夏一回來你就拉著他說個沒完,你還讓不讓人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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