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十碼。”那青年結巴的回答道。
張恪神色很冷淡的笑了笑,就沒有再說話。
張知行敲了敲桌上,沒有看司機,而是直接吩咐顧曉梅:“你們組織政府辦的司機都出去看看路口的限速標志,再好好的學一遍交通法規――我張知行不用你們來認錯,要是普遍市民,你們會不會主動認錯?出去吧。”
顧曉梅、成余東還有行政保衛科科長大氣不敢出的只有帶著那惹事的姓丁司機走出去,張恪撇了撇嘴,跟他爸相對苦笑,市政府大門前的這條路,司機仗著是市政府的司機敢肆無忌憚的飚上七十碼,這種態度讓人如何不心冷?
一會兒,又有市財政局的局長過來匯報事情,張恪就沒有繼續留在他爸的辦公室,先回大院去,從市政府大門繞出去,顧曉梅還有那個行政保衛科的張科長還真組織政府辦的一群司機在路口看限速標志。
“張恪!”
張恪站在那里,看著顧曉梅跟行政保衛科的科長快步帶跑的走過來。
“剛才的事情真是非常的抱歉,都是我們工作沒有做到位,不用你跟張市長說,我們都已經狠狠的將小丁司機教訓了一通,也要認真的自我檢討……”顧曉梅上來就繼續認錯道歉。
“你想說什么?”張恪眉頭微微一揚,又說道,“或者說,你在擔心什么?”
顧曉梅微微一怔,看著眼前張知行年紀輕輕的兒子,給他眼睛看著都感覺到一種壓力,她在想張恪給濺了一身泥水之后心里應該一直很惱火,總要將責任給攬下來,好有個道歉謝罪的機會,讓這件事過去。
自己在擔心什么?無非是擔心工作不能讓張知行滿意,然后給一腳踢到某人不為人知的角落里去。
無論是張知行,還是眼前張知行的兒子,顧曉梅發現自己就是琢磨不透。政府辦的工作人員就是要圍著市長轉,琢磨不透領導及家人的性子,顧曉梅在工作中難免就有心慌手亂、無所適從的感覺,這段時間來也陡然感到肩上的壓力重了許多。
行政保衛科科長張傳超站在一旁,心里更不好過,政府辦的司機都歸他負責,小車調度也歸他按排,如今張知行已經知道自己給他安排的小車司機是這樣一個工作態度不夠謹
慎的人,那對自己還能有什么好想法?張傳超恨不得將那司機的皮給扒下來,在領導身邊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要小心謹慎,這點做不到,就等于給判了死刑。
他剛才去找成余東,問有沒有什么補救的辦法――他不是關心那司機的死活,他只是關心自己在張知行心目中的印象還能不能挽回;看到張恪此時冷淡的態度,心都冷了半截。
“張科長,你還是組織司機們去學習交通法規吧,”張恪說道,“我去大院,怕是大院的警衛不認識我,能不能麻煩顧主任安排個人陪我過去一下。”
“我陪你過去,就幾步路――我們走過去吧。”顧曉梅忙說道,繞到市政府東面就有一道門能走進去,小區的門崗有警衛值守,張恪走過去完全可以叫里面人出來接他,但是她不能這么說,也不能真隨便安排個人送他過去。
走過路口,張恪還得意抬頭看到限速標識牌上刺眼的“30”字樣,走得稍遠一些,才跟顧曉梅說道:“我爸當市長比劉書記當市長時難伺候吧?”
“……”顧曉梅完全沒有想過要跟張知行的兒子討論這個問題,有些難以回答,只笑著說,“每個領導都有每個領導的脾氣,你爸爸在當副市長時就一直很容易相處,我們這些做下屬的很擁戴你爸爸。”
“我爸當副市長時是很容易相處,當市長時就未必――因為當副市長時,有些事情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可惜他現在當市長了,他無法說服自己讓一些事情睜只眼閉只眼的過去――我想我爸這個市長在你們的眼里大概是個很難琢磨透的一個人。”
顧曉梅臉上笑得尷尬,這個話題讓她怎么接下去?心里也覺得奇怪,心想張知行的兒子也就比自己的兒子高一屆,卻是如此語氣深沉的評價他老子?
顧曉梅從兒子于竹那里了解到很多張恪在東大的破事,簡直可以說就是標標準準的紈绔子弟,家里有權有錢,性格乖張跋扈,身邊漂亮的女孩子換不停,更不用說三年前在新蕪跟羅歸源的兒子為了個賓館里的女孩子甚至在市常委宴會上大打出手、喊打喊殺,搞得滿城風雨,就是那件事才導致羅歸源的下臺吧。
之前說著要介紹于竹給張恪認識,她心里還真是擔心真讓于竹給他混在一起會不會給帶壞了。張恪之前冷淡的反應讓她心里不好受卻也松了一口氣,要是給這個花花公子看到小丫頭陳寧,還不知道他會不會起心思?
顧曉梅心里想著唐學謙的女兒這么漂亮,家里的地位這么高,都不能阻攔張恪在東大不停的換漂亮女孩子,想來介紹于竹、陳寧跟他認識絕不會是什么好事。
顧曉梅對張知行的工作風格的確有些無所適從,從張知行在新蕪的三年經歷來看,他絕對是負責任、有能力、有品性的好市長,但是如此的市長為什么會有這么個混賬兒子?還是說張知行在新蕪的三年表現只是他為了爬上高位所表現出來的假面孔?
這年頭,領導幾乎都是幾張假面孔,但只要能抓住根本,貪錢、貪權或貪色,還是能以不變應萬變的,只要小心翼翼的應付就能將工作做好,貪色不像,貪錢不像,說貪權吧,她看到張知行好幾回將過來請示匯報的局長都趕回去。
張恪多少能猜到顧曉梅在想什么,目光望著前方的云松,命運交織真是一件妙不可的事情,過了這暑假,陳寧也應該從新校區搬到東大本部吧,只是此時的自己物非人已非,有些東西大概是根本就無法挽回了吧?
“剛才市財局的王局長有事情來找我爸匯報,我爸問他這事情是不是有專門的法規文件可以依照,他說有,我爸就問他有沒有按照法規文件處理,他說是,我爸問他有沒有法規文件之外無法決定的內容,他說沒有,我爸就問他還要過來請示匯報做什么,是不是要他這個市長將財政局長也一起兼任了?”張恪笑著跟顧曉梅說道,“我看王局長也挺無所適從的,天下哪有我爸這種不愛下屬請示匯報的領導?顧主任也一定這么認為吧!”
“怎么可能?你爸爸是恨下面人對法規文件不熟悉,對業務不熟悉。”顧曉梅微咧著嘴笑了笑,有些苦笑的意味,發現跟張知行的兒子走在一起,背上都快要汗濕了,今天最高氣溫才三十一度,剛下過雨,也就二十四五度的樣子,不至于這么緊張吧,也不清楚張知行的兒子為什么突然要跟自己說這些,第一次見面,自己又是他爸爸手下毫不起眼的小將,若說他沒頭沒腦才這么說話,但是看他說話的神色與語氣,顧曉梅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相信張知行的兒子是沒頭沒腦的青年。
“我爸當上市長,我跟我媽倒是都挺不樂意的,寧可他去部委或省里,退休之前混個副省或者副部長之類,比當市長要輕松得多,”張恪哂然而笑,“像他這樣的理想主義者,只會往自己肩上盲目的壓擔子,又不攬錢,又不攬權,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偏偏還有一堆無法閉只眼睜只眼放過去的事情堆在眼前給心里添堵,而下面人卻又百般不解,哪有不攬錢的市長,哪有攬權的市長?”
顧曉梅心想難道以后真要將張知行當成不攬錢、不攬權、清廉持正的市長才能找對工作的脈絡?之前是自己多想了?她看了張恪一眼,眼睛里頗為困域,心想他就是要告訴自己這些,他為什么要告訴自己這些?
“哦,對了,你家于竹去年進國商院時,還是我給他接新的,他可能不認識我,”張恪又淡淡的笑了一句,“我在東大臭名昭著,他可能聽說過我……”
這會兒已經走到市委大門東門,張恪指了指警衛,跟顧曉梅笑著說道:“謝謝你送我過來,我先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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