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入局
一石激起千層浪,新華社三名記者在章州給非法拘禁的消息傳開就攪起不少的風浪,新華社副社會趕到金山來看望三名被非法拘禁且不同程度受輕重傷的記者,還與江南省委、省政府相關方面討論讓些膽大妄為的歹徒受到應有的懲罰。
此時露出水面的案情,看上去性質很惡劣,影響畢竟還不大,仿佛就是鄉鎮上的地方勢力非法阻撓新華社記者正常采訪而已,只是采用的手段過于激烈了一點,畢竟還沒有鬧出人命案子出來。這種事情在國內每年都要發生好幾起,這兩年情況還好一些,早些年國內假冒偽劣產品泛濫時,主要媒體參與國家整頓商品市場的專項整治運動,記者與各個企業的打假人員、工商管理人員跟地方保護勢力起沖突的事件幾乎天天都有發生,因此而起的傷亡事故也不罕見,也不見得就鬧出多大的影響。很多人聽到這事還以為這次因為是涉及到新華社的記者省里才會如此的重視。
身為金山市委沒有直接的關連,就是周瑾璽打算為華稀以及三井特種金屬在中國的利益代,也不可能過深的涉足到章州盜礦利益網之中去。
無論是周瑾璽在課堂上遭到張恪頂撞也好,唐英培、唐英育兄弟在建鄴被拘也好、新華社記者深入到章州西塘采訪被扣押后給及時搶救出來也好,在不知內情的人眼里,都以為是的事件,偏偏意識了大事不妙的唐英培、唐英育兄弟給建鄴警方扣押起來,就連章州那些被牽連的官員這時候也僅僅是急得跟螞蟻上熱鍋似的想將漏洞抹平、找哪個替罪羊頂鍋,還沒有大禍臨頭的倉皇。
“那小子也太咄咄逼人了,想要將手一下子伸進金山來……”
市委招待處給周瑾瑜一家在金山安排的住所是一棟獨門獨戶的別墅,位于除金山湖外金山市另一座較有名的湖泊臨涯湖北畔,湖的南邊是金山的北崖。周瑾瑜知道錦湖有意收購晨曦紙業的消息時,正坐車回住所吃中餐。消息是從省政府辦公會議上提出來的,乍聽到這樣的消息,周瑾瑜異常的震怒,刻制著沒有將手里的瓷懷摔出去。
謝漢明聽到周瑾瑜的復述也十分的震驚,詫異的說道:“晨曦紙業不是一直都跟在馬來西亞的云源集團談合資的事情嗎,怎么突然就冒出來新光紙業要收購晨曦紙業了?”
“梁偉法在上午省里的會上解釋說是云源集團調整了今年在國內的投資計劃,將之前直接向晨曦紙業的投資更改為向新光紙業注資,將與晨曦紙業的合作計劃具體交給新光紙業去執行,由于兩家集團聯合起來資金實力更強,之前與晨曦紙業的合資計劃也調整為全資收購……”
謝漢明不是愚人,他轉念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說道:“他們這一個多月以來是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啊!”
馬來西亞郭氏云源集團作為全球最知名的華商集團之一,在全世界華商圈內擁有極強的影響力。去年,郭氏云源集團就與實際是錦湖海外公司的越秀控股共同啟動中晶微芯的晶圓廠項目,這個項目一舉奠定錦湖在國內的地位,達到使謝家以及其他錦湖在國內的競爭對手對錦湖望而生畏的程度。錦湖這次與云源集團開展造紙業務的合作,雖然還不知道合作的細節,但可以肯定的是,必將進一步加強新光紙業在國內造紙業行業的地位。這也就罷了,謝漢明已經不奢望能在商業上將錦湖扳倒了,關鍵讓新光紙業收購晨曦紙業成功,就會讓錦湖的觸手像山洪一樣延涌到金山來,讓好不容易在金山剛站穩腳步的他們又要面臨錦湖的威脅與壓制。
“他們是想釜底抽薪啊!”周瑾瑜想到厲害處,忍不住要抽冷氣啊。
這段時間以來,趙有倫與錦湖關系密切,許鴻伯甚至這段時間一直都留在金山,但是錦湖在金山的投資只局限于橡樹園分園,近兩三年內的總投資額才兩個億,影響有限,根本無法跟他們主導啟動的幾個大項目相提并論,所以即使看到錦湖對金山有所滲透,也沒有特別在意,哪里想他們這一個多月來一直在行“暗渡陳倉”之策?
晨曦紙業作為省屬規模最大、效益最好的國有企業之一,可以說是江南省干部培養的搖籃,許多省級機關里的干部掛職鍛煉都喜歡去晨曦紙業,也有許多從晨曦紙業出身的官員陸續走上省委、省政府及地方黨政領導的崗位,金山市委、市政府的幾名官員也與晨曦紙業有極大的關系。能夠預料到錦湖收購晨曦紙業會遇到很大的阻力,但是一旦讓他們收購成功,就相當于打通了在江南官場的任督二脈,更不用說錦湖在江南的投資呈十倍、二十倍的增長了會極大提高錦湖在江南省的地位。這一切若真的發生了,對周瑾瑜來說,可不就是等同于給釜底抽薪了?
這讓周瑾瑜如何能冷靜的看待這件事?
謝漢明說道:“是不是跟你大哥商量一下?”
“大哥給那個小畜牲氣得差點腦溢血,這時候正需要休養,還是不急著去驚擾他,”周瑾瑜讓自己冷靜下,“再說他們想通過梁偉法來推動對晨曦紙業的收購,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尚學義書記會任梁偉法將江南省當成他的實驗地?這一年來,省里動蕩得厲害,就像大哥分析的那樣,尚學義現在是經濟上求發展,政治上救穩健,若兩者有沖突,尚學義還是會選擇在政治上救穩健,他是希望梁偉法到江南來是當救火員而非當縱火犯的。”
“就算如此,我們也要小心對待,不能再出疏忽了……”謝漢明心里清楚,若是在金山再給錦湖徹底壓制,可能就沒有翻身的余地了。
“現在梁偉法還只是將收購方案拿到省政府辦公會議上討論,”周瑾瑜說道,“這么大的收購案,性質又如此的特殊,不可能不拿到省常委會議討論,到時候就能說上話了。”
“即使不跟你大哥聯系,這件事還是要跟漢靖以及葛明信等人商議的……”
中午與梁偉法見過面之后,張恪就與許鴻伯留在沁園內推測周謝眾人對最近諸多事宜的發應,晨曦紙業收購案能最大程度的吸引周謝眾人,那就有可能在稀土案上給周瑾璽致命一擊,只要周家不提前活動,當一切證據都直呈中央高層或公諸于眾,周家的人脈能發揮的作用就極為有限了。
“晨曦紙業收購事宜,我們還要表現得更積極一些啊……”許鴻伯說道。
“嗯,”張恪點點頭,說道,“那我給周游打個電話,跟郭家那里敲定之后,讓他這段時間沒什么要緊事不要離開金山好了。”
翟丹青敲門進來問:“沁園酒店的老總想要過來親自來問你中午的飯菜合不合口味,還有晚飯打算怎么安排,你打算讓我怎么回話?”
“梁偉法就是個招蜂引蝶的主,”張恪撐著膝蓋站起來抱怨著,又說道,“院子西邊有個亭子,我陪許老師去那里下棋,你問酒店有沒有圍棋?”
“外面的味道這么沖,你們不在屋里下棋?”翟丹青問道。
“在河邊坐上半天也死不了人,忍忍就過去了。”張恪說道,“沁園的老板要討論晚上的飯菜,就請他到亭子那里來。不過話說回來,這種人物,該是我小叔他喜歡接觸的。”
走到院子門外,遇到與簡志康說話的張奕,張奕主動跑到外面的服務臺去拿圍棋去了。
歷經諸多事,跟在許鴻伯身邊也有一年的時間了,張奕的性子經歷了淬煉,沉靜下來,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輕浮的青年。他與劉婷的事情有張恪在背后撐腰,他父親張知微還真不敢再說三道四,再加上張奕這段時間也日益受到重用,無疑會進一步抬高他在家人眼里的地位,他與劉婷之間的婚事算是讓各方面都默認下來。只是冷漠的關系要得到改善還需要時間,雖說梁軍在今天春節期間與孫麗結婚在建鄴安家,張奕與劉婷去年秋天就領證,迄今卻還沒有辦婚宴的打算。
沁園東邊的飲馬河水面寬闊,向晚時分,河水波光粼粼,仿佛水下藏著千萬枚金幣,要不是順著晚風傳來的刺鼻氣味,在河邊的亭子里下棋倒是不錯的享受。這僅僅是觀棋者的感慨,對于沉浸于棋盤之中的兩人來說,似乎一點都不為這刺鼻的氣味煩惱。
在外人眼里,張恪的氣度更沉靜、淬煉,就像崔郁曼將張恪與成熟艷色的翟丹青想象成情侶都沒有違和的感覺,他與許鴻伯站在亭子里下棋,傅俊、馬海龍、簡志康、張奕等人都略知棋藝,站在這亭子里觀棋。
沁園山莊的老總譚天不曉得這些客人的身份,登記入住也是一家不知名的公司,但是這家不知名的公司能拿奔馳600當座駕,跟隨的人里明顯好些個是當兵出身的保鏢,還有翻遍金山都沒有多少個的佳人相隨,倒也說明顯赫的身份。這些倒也罷了,游龍過境,譚天就算再沒有身份,也不會每一個都去巴結――巴結也沒有用,人家是游龍過境,偶爾住一兩夜可能再就跟金山沒有瓜葛,只不過省委副書記、代省長梁偉法都中午都親自趕過來赴宴,那就說明這些人就不單單是過境的游龍,譚天再沒有眼色,以酒店的名義出面招呼一聲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其實譚天心里也奇怪,這些人怎么會選擇在沁園入住?
譚天將泌園建在飲馬河邊時是聽到內幕消息說省里會下決心整治飲馬河的污染問題,搶著在這里拿了一塊地將泌園建起來。中國的內幕消息很有特色,能讓人發財,也能讓人傾家蕩產,內幕消息傳出來都三四年了,飲馬河的污染問題非但沒有得到解決,晨曦紙業那邊往飲馬河里排污水還變本加厲了,刺鼻的氣味就是門窗緊閉都遮掩不了。泌園建成后,譚天每年都要往里倒貼幾十萬維持運營,但是不這樣又能怎么辦,他幾乎將家當都投了進去,想脫身都沒有人接手了――也不是沒有人接手,關鍵是接手人開出的價還不夠還銀行貸款的,譚天只能強撐著等待轉機。
他中午聽到些消息,飲馬河問題這次可能真要得到解決了,消息的來源級別還相當高,是新來的代省長梁偉法提出來的。就算梁偉法今天出現在沁園,譚天也沒有膽量找梁偉法去證實這個消息的正確性,再說等他從外縣趕回到沁園,梁偉法早就走了。
譚天心里也郁悶,他站在亭子里看棋也有一個小時了。他過來時將名片遞給許鴻伯,許鴻伯看了一眼,跟他說了一句“我隨身沒有名片的”就將名片遞給坐在對面的張恪,張恪接過名片看了一眼,說了一句“謝謝招待”就將名片放在桌角繼續跟許鴻伯下棋。
換了別人也就告辭離開了,譚天心里有些期待,便假模假樣的站在一旁觀棋,這一站便是一個多小時。雖然也會圍棋,但是他哪里會有心思站在這里觀棋?即使有心思在這里觀棋,作為酒店的老板觀看客人一棋,也未免有些怪異了。加上邊上觀棋的人都不說話,譚天則更是窘迫了,背上都有汗水浸出來了。
“許老師在金山,我找他下棋都不肯,倒是肯跟你下棋。”
葉建斌闖進來,朗聲笑語,讓譚天身上的壓力頓然松懈了不少。
許鴻伯回頭看了葉建斌一眼,說道:“你那臭棋簍子,跟你下棋不如隨便找家茶館坐坐去。”
葉建斌哈哈一笑,對張恪說道:“你說過來就過來,我都開了一天的會,現在才脫開身,你該不會吃過晚飯就又要回建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