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兩種人
利用嘉信實業在香港股市公開增發股票并購愛達電子,這個方案跟借殼上市還有所不同,張恪根本就是想借殼套現,其難度與復雜程度可想而知,在金融財務方面有著豐富學識與經驗、與香港金融證券界有著豐厚人脈的孫尚義愿意主動承擔起責任來,對張恪來說自然是意外之喜,他之前只希望能說服孫尚義、葛明德、葉建斌三人同意他利用嘉信實業這個殼來實現這個方案;張恪也能明白孫尚義暫時想擺脫葛家內部紛爭的意愿:葛家子女為巨萬家產明爭暗斗大概已經到白熱化了吧?
葛家當代核心人物葛明信,張恪沒有見過,但是葛明信的兒子葛家大少葛蔭均,一個在外天酒地,卻還對自家表妹糾纏不休的家伙,他倒見過兩回,彼此都沒有留下什么好印象。
要討論的事情巨細龐雜,也不可能一天就討論清楚,在閱覽室一直談到夜間十一點;張知非夫婦與許維陪同葛明玨、孫靜香、江黛兒等電子工業園內參觀回來,就在員工餐廳三樓的娛樂室里打發時間,多次抗議無效都準備先返回市區休息,張恪他們才收斂一些。
閱覽室的門給推開,探進來的一個小腦袋,是傅家俊才讀初中的小女兒,不耐煩的再次過來看看這里有沒有結束。
張恪笑著說:“外面人都等得不耐煩了,我們今天就談到這里,”伸展著懶腰,舒緩一下坐了一天積累在腰肢上的酸疼,說道:“這個方案就麻煩孫先生費心,香港公司那邊會全力配合;不如這樣,我聘請孫先生擔任越秀公司的特別顧問?”
“建斌說恪少做什么事都喜歡露一半藏一半,你不怕在越秀公司藏著的秘密給我這個‘外人’知道?”孫尚義笑著問。孫尚義家去香港之前,與葉家是鄰居,孫尚義一向將葉建斌當成子侄輩看待,說話也隨便。
“這里哪有外人?”張恪環顧左右,笑了起來,“孫先生要答應,越秀公司真有什么機密,都不瞞你。”
“就算為了滿足好奇心,我是不是也要答應下來?”孫尚義笑著問左右人。
“我,蘇津東、丁槐算是香港公司的三個股東,”張恪指著蘇津東、丁槐介紹說,“我就當孫先生答應下來,明天幫你將聘書做好。”見孫尚義已然動心,趁熱打鐵就將事情敲定下來,也不讓孫尚義有猶豫的機會。
大家一起走出去,丁文怡摟過葉建斌的胳膊,有些抱怨的說:“討論什么大事情,非要今天一頭勁的談?”
這邊的員工餐廳,特別是三樓的娛樂室,張恪夜里還沒有來過,看著三樓人擠擠挨挨,很是熱鬧,想想自己當年也住過一段時間的公司宿舍,多半時間就是跟公司同事窩在宿舍里賭錢,很少會參加集體活動,輕聲吐了一句感慨:“現在的青年人啊,還真是健康!”看著桌球室那邊最擠,門口都擠不進人,還熱鬧得不行,張恪踮著腿看了看,桌球室就一張桌子有人打球。雖然是斯諾克的標準球臺,卻不是斯諾克的打法,而是常規的分花色、全色打法,雙人對打,一方是還穿著工作服的兩名員工,一方是江黛兒與孫靜香,圍在邊上的員工叫好、喝彩、喝倒彩聲不斷。看了一會兒才明白,有哪一組能打贏江黛兒與孫靜香組織可以繼續跟著打,打輸了換另一組,還真以為他們思想健康了,看著江黛兒額頭滲出香汗,粉臉潮紅,場面又這么熱鬧,張恪都想捋捋袖子親自上場,不過想想近來很少有機會碰桌球,看孫靜香出桿的力度與堅決,自己也頂多能占占江黛兒的便宜。難怪丁文怡她們會覺得無聊,雖然她也是大美人一個,但是江黛兒作為愛達電子的形象代人,在愛達電子員工心里受歡迎的程度自然不是丁文怡能媲美的,大概其他人打桌球也不拿手。
許維幫江黛兒、孫靜香拿著外套站在一起,有人湊近乎跟她說話,她都有一沒一語不怎么搭理人家。
孫尚義笑著說:“靜檬桌球打的還要好!我們家剛遷到香港時,都住大宅里,葛家管教嚴厲,兩姐妹娛樂時間都在大宅的桌球室里打球玩。”
孫靜檬火辣艷麗,卻渾身上下都是刺,張恪微微嘆氣,大概也只是葛蔭均這種受虐的主才會糾纏不休,其他人只怕早給孫靜檬那些出人意料的手段折騰得欲仙欲死了。
張恪看著江黛兒玩得正起勁,笑著問許思:“要不我們先走,把她們丟這里?”
許思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出聲喚許維,門口的員工看著公司的大佬都站在過道里,都自覺的讓開。許思走過去,幫許維拿她手里的外套,問孫靜香:“你們還要玩到什么時候?”
孫靜香回頭看了門外一眼:“你們談完了?”一桿將黑色球打進底袋,將球桿丟到桌子,很抱歉的對下一組正擦掌磨的員工說道,“很對不起,時間太晚了,以后有機會再說吧。”那兩人痛苦的抱著前一組痛打,好不容易輪到自己,這打擊對他們來說也太大了。
車子停在員工餐廳樓下的廣場里,張恪從傅俊手里拿過車鑰匙,將車開到臺階處,打開車門,腦袋探出來,喚住要跟江黛兒鉆進同一輛車的許維:“許維姐,你跟許思姐坐我的車……”
許維回頭看了一眼許思,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張恪的那輛銀灰色vs40,許思心里有些忐忑,張恪沒有事先跟她打招呼,不曉得他要對許維說什么。
其他人倒沒有太大驚小
怪,六輛高級轎車依次駛出員工生活區。
夜已經很深了,坐在車里,感覺不到冬夜的清寒,能看見象山黑黝黝的巨大山體橫在前方,沿山脊有一串線似的燈光將山體的形狀給勾勒出來。
“許維姐,你以前有沒有益隆鎮上玩過?”張恪透過后視鏡看著坐在后排都滿腹心思的許思、許維兩姐妹。
“上一次還是高中畢業時……”許維說道。
“變化很大吧?”
“是變化很大,那時候江邊那里根本就是農村,我有個同學家住那里。”
“也就這兩年愛達起來之后才有這么大的變化。愛達是怎么發展起來的?讓我想想,”張恪笑了笑,“其實愛達發家挺黑心的,現在一款最簡單的單碟機在商場里要賣到兩千六,你知道成本有多少?”
“這我怎么知道?”
“我告訴你,你不要出去瞎說啊。”
“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許維橫了張恪一眼,“勞你這么鄭重其事的吩咐?”
“呵呵,做虧心事自然怕給別人知道,”張恪嘿然一笑,看了一眼手臂交疊放在胸前的許思,眼睛又注目看著前面的路,“碟機比較復雜的部件是機芯,制造成本大約在25美金左右,另一個主要部件是解碼芯片,解碼芯片加上其他電路控制芯片構解碼板,制造成本約8美金,系統控制芯片的制造成本不到3美金,加上機殼、遙控器等輔助配件,一臺最簡單的單碟機制造成本大約在40美金左右,你算算看,市場售價是制造成本的多少倍,是不是挺黑心的?”
“差8倍?”許維腦子里將人民幣與美金匯率換算過來,驚訝的說,“怎么可以賣這么高價錢?”
“我之前跟許思姐有說過,世界上有兩類人,一種人要什么沒什么,哭天喊地,也沒有用,他們什么東西都得不到,一種人,要什么有什么,有時候,他甚至還沒有想要,別人都已經幫他準備好了……”
“你想說什么?”許維聽不慣這種論調。
張恪笑了起來,他知道許維的成長經歷與她過于剛強的性格,不會認同特權階層的觀點,繼續不急不躁的解釋說:“第二種人為什么能做到要什么有什么?無非是壟斷本應該是絕大多數人應該享有的資源,許維姐不要皺著眉頭,我又不跟你宣揚什么特權理論,我只是要跟你解釋單碟碟機的商場賣價這么高的原因?”
“這能扯到一起去?”許維奇怪的問。
“當然,”張恪笑了笑,“解碼芯片制造成本不到8美金,美國斯高柏公司出售給國內企業開價為65到80美金不等;機芯制造成本不到25美金,飛利浦上海工廠出售給國內企業開價為80到90美金不等,控制芯片的制造成本不到3美金,臺灣電子廠商出售給國內企業開價為10到15美金不等,你說能不能扯到一起去?”
“技術壟斷?”許維拍拍腦袋,完全搞不明白張恪扯到這一塊要說什么。
“是啊,技術也是一種資源,斯高柏、飛利浦以及臺灣的那些電子廠商們就是第二種人,他們壟斷的這個資源……”
“那你究竟想說什么?”許維疑惑不解。
“一臺碟機從愛達工廠出去,制造成本不到200美金,市場售價卻要超過去300美金,今年十一個月,一共有一百七十萬臺碟機從愛達工廠流向市場,你算算看,愛達電子從市場里撈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