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確實不記得。”杜沐雨又喃喃道:“只有一些很模糊的觸感,像是他們在擁抱我。”
“好多年前,好像是我帶著小風來天海之后,有一天我突然一陣頭痛,不知道為什么,我感覺......”
“這世上又有一個人,忘了他們。”
“或許是我的親戚去世了?我也不知道。”杜沐雨苦澀地笑了笑。
這還是陳極第一次聽杜沐雨講起他們家的事,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安靜地聽著。
“這么多年來,每一次頭痛,我都感覺自己要死掉了,或者說,我早就該死了。”
“很久以前我讀過一首詩,特別喜歡里面的一句話。”
杜沐雨輕柔地呢喃道:
「死亡是涼爽的夜晚,生命是悶熱的白天。天黑了,我便進入夢鄉。」
“有時候我總在想,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樣的?我是徹底沒了意識,還是會變成你們總是說的「鬼」?”
“又或者,只是一個不會醒來的長夢?”
“后來我釋然了。這些都不重要。”
杜沐雨很平靜地說道:“至少我很幸運,這一生并不孤獨,對擁有過的一切也很滿足。”
陳極越聽越不對勁,心里一下沉了下去。
杜沐雨.....怎么越聽,越像是在說遺呢?
他立刻打斷話頭,很生硬地道:
“別說這么晦氣的話,你上次昏迷了那么久都能恢復,現在只會越來越好。”
杜沐雨笑了笑。
她善解人意地轉了話題:“我有沒有給你說過,小風小時候在福利院的事?”
陳極搖了搖頭。
“你別看他現在總是笑瞇瞇的,其實他小時候脾氣特別臭。”杜沐雨唏噓地說道:“不知道多少次,他因為一點兒小玩意和別的小孩吵,最后動起手來。”
“但他又是整個院里最瘦最小的,誰也打不過,又偏偏犟得很,又不讓我幫忙。”
陳極想到那一幕,忍不住有點想笑,又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結果每一次,都只能讓院長出來調節.....但他很忙,只能拉開各揍幾下了事,也不會問誰對誰錯。”
“所以,小風總是在我面前抱怨院長。”
杜沐雨強撐著身子,讓陳極幫她靠在床頭,繼續講到:“其實院長人很好,他也沒錢,但盡量讓我們每個人都吃飽穿暖、供我們上學。”
“對了,我有沒有和你說?”
“那場夢的最后,我走到了盡頭,但前面只有一堵黑洞洞的墻。”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將我和小風,拉了回去......然后我聽見,爸爸媽媽的聲音,在我腦海里說道:”
“跟著他。”
“我轉過頭,才發現那是院長。”
陳極遲疑地問道:“所以你的夢里,你爸媽消失了,但還是在對你說話?”
杜沐雨點了點頭。
良久,她很小聲地嘟囔道:“其實.....”
“我現實里也聽到過他們的聲音。”
陳極一怔。
“一次是我上次昏迷時,他們對我說:”
“活下去!”
“然后我就醒了。”
杜沐雨沉默了幾秒,似乎不知道怎么開口。
“還有一次......是我在電視上看見你的案件報道。”
“他們說:”
“幫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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