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雙膝環坐,雙手做寶盒裝架在膝蓋上,身上的衣物尚在,穿的是一件極為考究的道袍,看材質用的是定好的鶴毛拈絨,然后編織而成的。這種道袍也被叫做鶴氅,即使是在一些大教大派里也是極其罕見的,只有掌教才有資格穿著。那上頭繡了七只白鶴,或低頭,或展翅,各個是栩栩如生。
那人的懷中還有一卷羊皮紙放在雙手之上,查文斌在他面前先是磕了一個頭,然后恭敬的取下了一卷羊皮紙,攤開一看,上面用紅色朱砂寫了一行字:
余性耽孤寂,而不能自閑。法印道寶,自束發入道至今,無數十日相離也。三十以前,講道德之學,所坐之處,典籍環繞如獺祭;三十以后,以法印與天下相馳驟,恒徹夜以求真道;四十以后,始入蕃,臨天際圖登仙。
喚童子各乘一騾,山行失路,不辨東西,忽余人自懸崖草庵躍下,疑為賊。漸近則長皆七八尺,身毿毿有毛,或黃或綠,面目似人非人,語啁哳不可辯,知為妖魅。遂以法引之,草庵內有窟,悉數封之。
此殆妖魅縱惡傷肌膚三寸,偶差一念,遂魔障遂生。以道力強祭三昧真火,以保門戶之清濁,呼童子執印歸山,但求山門香火之延續。
以上便是全文,查文斌一字不差的念了出來,當他念到落款的時候,手指都在已經顫抖了,停頓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云夕子絕筆。”
放下羊皮卷,查文斌朝著那個人再次下跪痛哭道:“弟子查文斌不肖,驚擾師祖圣尊。”說完又給那人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禮畢了才站起身來對他們說道:“云夕子是天正道第二代掌教,祖師爺凌正陽的嫡傳關門弟子,門中族譜記載他云游天下后未歸,沒想到是在此處坐化了。”
卓雄提議道:“那尸骨咱給移出去吧?”
查文斌把那毯子重新給披上后道:“以云夕子師祖的道力,強祭三昧真火焚燒肉身,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就讓他守著這片亡靈,免得將來再出來害人。”
又拿出些許干糧,從卓雄那兒倒了酒水,擺在這里當做祭品,點了香燭,再燒了紙錢,辦好這些事后再磕頭告辭。
順著西南角一直往上走,果真有一塊石板,石板的反面貼著兩道鎮守用的符紙,但都有殘缺,想必是被老鼠之類的給破壞了,符上還能辨別出寫的是:敕令捆仙索大將軍到此鎮。
石板已經被移開了,足夠一個人出沒,爬出石坑外面的天已經是傍晚了,這才發現此處正是那廢棄寺廟的后院。那日他們幾人倒也去搜尋過,想是洞口被積雪埋了沒發覺,那僵尸便是從這里爬出來害人,誤讓查文斌以為是從里面出來的,白白兜了這么大一個圈還差點枉
送了幾人的性命。
看著手中那本泛黃的線裝書,結合地道里的師祖遺骸,查文斌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云夕子師祖會不會也是因為這本書而到的這里?
查文斌看著身后的這片寺廟對扎褐問道:“這里會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鬧弱郎的寺廟,到最后所有的僧人都成了弱郎。”
扎褐點點頭道:“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那個說法由來已久了,我們這的人不興杜撰,因為說假話佛會怪罪的,所有的傳說都是有根據的。”
“那有沒有說后來那些弱郎是怎么被制服的?”
“那就沒有了。”
查文斌沒有再多問了,今晚他們準備換一個地方過夜,外面的風雪也停了,得乘著天完全大黑之前找到露營的地方。
按照季云龍給的地圖,孫巴精雪山距離他們要去的地方應該至少還有六七天的路程,三個人正準備走的時候,天空傳來一陣“轟隆”聲。
一架直升飛機在他們面前約莫二十米高的地方懸停著,螺旋槳巨大的風力吹的人睜不開眼,只見一個個人上面索降而下,機尾處那個紅色的五角星標致意味著這架直升機是屬于軍方。
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女子全部武裝的走到他們跟前問道:“誰是查文斌?”
查文斌大量了一下,這女子約莫二十幾歲的年紀,但眉宇間卻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剛毅,他上前走了一步道:“我就是。”
那女子也對查文斌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從口袋里翻出了一張照片比對了一番,這才正色道:“接下來,我和我的人將會陪你們一同進山,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