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年那一次全國范圍的特大洪水幾乎影響了浙江全境,但是梁家溝卻能幸免,這一次整個浙西北,貌似也就梁家溝是最嚴重的。更新最快那幾塊烏云哪兒也沒去,整日整夜的籠罩在梁家溝的天空上頭,跟不要命似得漫天灑水,距離我們村不過十幾公里的地方卻滴雨未下。
村里的好多老人們抽著悶煙都說這是龍王爺發怒了,開始有人不斷往河里倒蒸熟的饅頭,上面還用紅紙戳著章,過去都用這玩意作為神靈的祭司用品”“。隨著水位的持續升高,后來已經有人朝河里丟活雞活鴨,可是老天爺終究是沒有憐憫可憐的人們。
那一次的洪水,我們村的房子幾乎被沖毀了三分之一。因為梁家溝是沿河生成的村落,所以幾乎每家都有一道自己建造的橋,當年,超過一半的橋都被洪水擊垮,地里的莊家全部被一掃而光,無數良田就此成了河沙灘。而我的老家因為地勢高,所以才能躲過一劫,等那天我被接回家時,洪水就已經和橋面持平,等到中午的時候,橋已經看不見了,完全被水淹沒。
似乎梁家溝百年風調雨順就此結束了,而我的狀況也一直沒有好轉,雖然不再發熱,可是人卻和之前大不一樣,眼神呆滯、空洞,除了發呆還是發呆。家里人也急的沒辦法,該用的招都用了,偏偏查文斌又不知去向,雨水又大,只能在家中硬挺著。
我似乎是睡了一個好長好長的覺,夢中的那個我被幾個黑影架在棺材上抬進了老林子。梁家溝地處天目山脈,天目山的最高峰就是坐落在梁家溝的范圍內,我們當地人都把它叫做點睛山。
點睛山很高,說是在梁家溝,其實離我們卻很遠,走路的話得四五個小時才能到山腳,至于山頂那是更加沒有人去過。平時在家門口院子里坐著都能瞧見那座山,但是這百來年還從未有人進去過。每次梁家溝要下雨,我們都能提前把曬在外面的衣服啊、草藥啊之類的東西先收回家,那是因為梁家溝下雨有一個規律:必定是從點睛山的主峰上先下,然后雨勢才會朝著外面慢慢靠過來。要是趕上夏天打雷暴的時候,雨點子大來的猛,就可以清晰的看見一道白色的雨簾子從山上緩緩走來。
解放前后,村里的糧食不夠吃,村民們就會進山種植玉米。選一塊荒山,放一把大火,燒剩下的柴灰就成了天然肥料,在這種高山上種植出來的玉米棒槌極大,顆粒飽滿,味道也香。但是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到那點睛山的山腳,據我爺
爺那輩的人說,點睛山從遠處看是綠色的,從山腳往上看確是黑色的,讓人壓抑的很。
山間荊棘叢生,毒蛇猛獸出沒,他們還時常看到山嶺之間有濃煙升起。那時候都說山上住著流竄的土匪,也有人說那是國民黨殘留下來的小股部隊,這樣一來,反倒是更加沒人敢進山了。
到了七十年代中后期,隨著四人幫的瓦解,整個國家處于一片建設大潮中。我們那個地處偏僻的小村也引來了一批新的客人:解放軍某部地質大隊。
因為梁家溝是個山谷地形,缺乏大面積的平地給部隊駐扎,所以這些軍人們采用當年知青下鄉的模式,分組住在當地村民的家中。他們有紀律,自己帶伙食,也給村民們提供房租,空閑的時候更會來上幾場電影,梁家溝所接觸到的東西可以說在當時的浙西北絕對屬于領先水平。
這支部隊的主要任務是替當時急需資源的礦產資源,而我們村經過礦產普竟然發現蘊藏有兩種礦產:銻礦和鈾礦!其中第二種鈾礦就是用來制造原子核能的原料,所以當時直接進駐了一支部隊,其中有一個五人組成的小隊就駐扎在我祖上的老宅子中,現在那塊地已經成了菜園子。
當時這支部隊對于鈾礦的重視程度要高于銻礦,因為鈾礦屬于重要戰略物資,他們運來了先進的鉆探設備,打下去的礦孔深達千米。至今在我老家對面那塊山上仍然分布著大大小小的不明金屬管,這些管材埋入地下數百上千米,風吹雨打都不曾有半點銹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