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是不送何老去火葬車,他只要等在家里完成最后送上山的儀式便可,折騰了這么多天,他也累了,想去何老生前住的小屋里瞇一會兒。
卻聽見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門,喊道:“查先生,查先生,你趕緊得起來去看看吧。”
查文斌雙眼通紅的披著衣服便跟了過去,被人帶到了胡長子家。村里有老人見他來了便推開那虛掩的一道門示意查文斌去看看。
只見床上有一人正在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嘴里還在含糊不清的念叨著什么。查文斌見狀立馬閃了進去,一把掐住胡長子的人中,喊道:“快,馬上去抓一把筷子來。”
胡長子的媳婦這會兒是完全沒了主意,好在有幾個看熱鬧的是熱心腸,沒一會兒筷子便送到了。
查文斌把筷子往胡長子的嘴里一橫,然后掐住人中的手指一放,胡長子便一口咬住了那把筷子死不松口,那股狠勁像是要咬斷它似地。
“都別圍在這兒了,里面的人都出去!”村長吼道。這王莊村長可對查文斌是佩服的要緊,當初王衛國一家是多虧了他查文斌出面,在他眼里查文斌就是他們王莊的大恩人。
轟走了圍觀的人群,村長便湊了過去問道:“那個查先生,他是剛從安徽那邊送信回來的,一到家就成了這副模樣,是不是被何老給沖了啊?”
查文斌翻開胡長子的眼皮仔細看了看,搖搖頭道:“不是,我給你們村里看過,自從那件事后,咱們王莊這幾年都不會再死人了。何老并不算是王莊的人,雖然他年輕的時候也在王莊,但這些年吃的早已不是王莊的糧食,喝的也不是王莊的水,只是在這里發喪罷了,只能算是落葉歸根。這根雖然歸到王莊了,但是葉子卻是在省城落下的。仙橋昨晚也過了,路我也送了,他的死是不會沖人的。”
“那他咋的?是羊癲瘋發作了嗎?”村長那叫一個急啊,這幾年王莊就沒太平過一陣子,不是這家倒霉就是那家出事的,他這個村長當得也不輕松。
這查文斌本身是懂點醫術的,一般小毛病都能自己開中藥解決,他第一眼看也覺得是羊癲瘋,但翻開眼睛一瞅便知道不是這么回事了。
這屋里還點著燈,正常人的眼球在燈光下會折射出一層光了,哪怕是生了病的也會。但這胡長子的眼睛里壓根看不出半點反光,灰秋秋的眼睛沒有半點神,這是典型的中了邪才會有的征兆,人無魂則無光。
“魂丟了。”查文斌淡淡的說道。
“那可咋辦啊,查先生你可得救救他啊,這孩子命苦,從小就沒了爹娘,家里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就這盞電燈泡是唯一的電器,婆娘又剛生了娃娃……”沒等村長訴好苦,查文斌便打斷了他的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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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有法子的,但現在弄不了,一會兒你派人去王家拿上三葷三素三水果三主食,外加三杯酒,用托盤托好了帶到這里來。這活兒我白天干不了,等把何老送上山了,晚上我會過來的。另外,你幫我把村里的屠夫找來,一定讓他把殺豬用的尖刀帶上。”
這村長急忙就喊了外面一個小伙子,吩咐他去找人,沒一會兒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便來了,身上一股腥臭味兒撲面而來。
屠夫在村里也算不上是什么有地位的人,那會兒農村里家家都養豬,過年的時候村民便會去請這屠夫來殺豬,殺完了請他喝上一頓酒,然后再隨屠夫挑上一塊肉帶走作為報酬。因為殺豬是個體力活,又是臟活累活,所以干這事的多半都是些粗人。
那屠夫往胡長子的房里一鉆,然后嚷嚷道:“村長,你叫我?”
查文斌抬頭一看,好家伙,這人的身板子還真能跟橫肉臉有一拼。那屠夫瞧見胡長子正在床上抽抽,便想走過去瞧瞧,嘴里說道:“喲,這長子兄弟是咋了?”原本一直躺在床上的胡長子立馬把身子往后一縮,頓時蜷成了一團。
查文斌忙說道:“哎,這位小哥,別急,叫你過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這屠夫自然是認識查文斌的,王莊誰不曉得他查道士的名號,那可是活神仙。屠夫便一抱拳說道:“俺叫鐵牛,查先生有什么事兒盡管吩咐。”
“鐵牛?”查文斌站了起來,看了幾眼,突然哈哈大笑道:“好一個鐵牛啊一個張飛,一個李逵,今天就勞煩你們兩個替我守在這房里,我沒來之前不能離開,能做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