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培文沒想到姜海棠竟然會這樣不給自己面子,當即臉色鐵青。
她正要發作,一個穿鐵路制服的乘警走了過來:“怎么回事?”
“這位同志,真是對不起,是我們討論工作聲音大了些,打擾大家了。”姜海棠搶先開口。
她轉向顏培文,聲音放低,“顏同志,咱們別影響其他乘客休息。”
要是正常人,這時候就該息事寧人了,可顏培文是誰啊?她就不是個正常人。
顏培文一把拍開姜海棠遞來的布料樣品,嶄新的混紡呢料“啪”地掉在地上,沾上了車廂地板上的灰塵。
“少在這兒假惺惺的裝好人!”她尖厲的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姜海棠,你以為你是誰?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也配教我做事?”
“道歉!”趙凱忍無可忍地呵斥。
可顏培文囂張慣了,怎么可能會把趙凱放在眼里?
她挑釁地朝著趙凱看了一眼,只給他一個冷哼。
鄭開河的臉色也徹底沉了下來。
他彎腰撿起那塊樣品,輕輕拍去灰塵,雙手遞還給姜海棠:“姜工,對不起,我代替顏培文同志給您道歉,樣品您收好。”
姜海棠忙說:“鄭廠長,您不用這樣。”
鄭開河搖搖頭,轉向顏培文,聲音冷得像塊鐵。
“顏培文同志,請你立刻向姜工和這位大娘道歉。”
“道歉?鄭廠長,你讓我給姜海棠道歉,你是不想好好的了?”
顏培文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涂著口紅的嘴唇扭曲出一個夸張的弧度。
整個車廂鴉雀無聲,連列車員都僵在原地,不敢插話。
趙凱的拳頭捏緊又松開,松開又捏緊,姜海棠害怕趙凱沖動之下把人給打了,忙給康小夏使個眼色,讓她拉住趙凱。
鄭開河的手指微微發抖,但聲音異常堅定:“我是這次代表團的負責人,有權維持紀律。顏培文同志,你現在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了團隊團結,如果繼續這樣,我只好請你下一站下車,返回金城。”
鄭開河的語氣決絕,讓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畢竟,機械廠顏培文這個人,大家都是抱著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想法。
鄭廠長這樣不給她面子,還不知道要迎來多少風波。
“你敢!你竟然會為了姜海棠,讓我受委屈?你們是什么關系?莫不是她勾搭上你了?”顏培文沒想到,鄭開河竟然敢這樣對自己,當時就破防了。
鄭開河差點被氣得心梗,他怎么也沒想到,高干出身的顏培文竟然是這樣的素質,開口就能給別人造黃謠。
這要是傳出去,別人還指不定怎么說呢。
姜海棠注意到鄭開河的臉色變得煞白,知道這是被氣到了,她從心里嘆息一聲,鄭廠長帶著這么個人,也是真的不容易。
她知道顏培文的父親是硌委會的實權人物,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副廠長的前途。
鄭廠長這個人,挺務實的,姜海棠不希望他因為自己和顏培文起沖突,影響到前途。
“鄭廠長……”姜海棠輕聲喚道,想給他個臺階下。
但鄭開河突然挺直了腰板,他深吸一口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顏培文同志,就算是你父親在這里,我也要說,一個連普通勞動群眾都不尊重的人,不配代表龍省參加廣交會!”
車廂里響起一陣壓抑的驚呼,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甚至偷偷豎起了大拇指。
顏培文的臉漲得通紅,她猛地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就要往鄭開河身上砸。
姜海棠眼疾手快,一把攔住她的手腕:“顏同志!冷靜點!非得讓所有人看你笑話?”
“放開!”顏培文尖叫著掙扎,“你們這些下等人,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場嗎?我爸爸一句話就能讓你們全都滾回車間當工人!”
老婦人被顏培文這一番操作嚇到了,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閨女,都是俺的錯,你別為難他們……”
姜海棠心頭一顫,趕緊去扶老人:“大娘,您別這樣!”
顏培文趁機掙脫,指著姜海棠的鼻子:“好啊,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是吧?等著瞧!”她轉身就往臥鋪車廂跑,大概是過于激動,差點兒絆倒。
車廂里一片死寂,過了好一會兒,列車員才小聲說:“那個……下一站是商都,要停20分鐘……”
鄭開河抹了把臉,聲音沙啞:“姜工,對不起,連累你們紡織廠了。”
姜海棠搖搖頭,扶著老婦人坐下:“鄭廠長,您做得對。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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