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家是桑榆縣的?你父母早亡,你被李家收養,情況屬實嗎?”
姜海棠沉默了片刻,說道:“我老家是桑榆縣的,我父母在我六歲那年亡故。之后,我跟著叔叔嬸嬸過日子,他們把我賣給李家換了糧食。我是李家的童養媳,并不是養女。”
對于姜海棠坦然承認自己是童養媳而不是養女這件事,趙組長顯然很意外,他不由多看了兩眼姜海棠。
“據說,你對李家的長輩很不好,情況屬實嗎?”趙組長接著問。
“我和李勝利已經解除了婚姻關系,李家的長輩便與我無關。”
“至于工資問題,”姜海棠繼續道,“我從這個月開始,確實調整為17級的工資,但這個評定是在當初參加招考進入棉紡廠的時候,前任胡廠長定下的,和陸良辰同志并沒有關系。”
“胡廠長愿意給我這么高的工資,是因為他認為,我能為廠里帶來技術革新,助推廠子的技術發展。”
趙組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些我們已經進行過初步調查,確實如你所說,你進廠之后,為廠里做了不少貢獻,胡廠長當年也向廳里匯報過這件事。”
姜海棠有點意外,這位趙組長為什么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他不是來調查自己的?怎么感覺是在為自己說話?
姜海棠正要說話,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陸良辰大步走了進來,軍綠色的棉大衣上還帶著室外的寒氣。
他徑直走到姜海棠身邊站定,目光堅定地看向調查組。
“趙組長,這件事我可以解釋。其實,姜海棠同志應該在上個月就調整為十七級工資,我當時有過遲疑,擔心出現今天這種情況,想過重新考慮姜海棠同志的工資定級。”
趙組長淺淡地笑著問:“哦,那你為什么最終還是決定讓姜海棠同志拿十七級工資?”
“我不能因為姜海棠同志是我未婚妻就照顧她,但同樣的,作為廠長,我也不能因為姜海棠同志是我未婚妻,就剝奪她的權利。”
“姜海棠同志入職時間雖然短暫,可她為廠里做出的貢獻卻非常大,甚至,超過了許多在廠里工作了二三十年的老同志。”
陸良辰的聲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句將自己心里真實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趙組長看了看兩人,突然笑了:“陸廠長果然是部隊里出來的人,能堅守原則。”
他對于陸良辰的欣賞,絲毫都不加掩飾。
他拿過手旁邊的一個信封,“舉報信里還說姜海棠同志身份不明,是混進革命隊伍的壞分子。”
姜海棠臉色瞬間蒼白,她是孤兒不假,可孤兒就一定是壞分子嗎?
這舉報之人,是非得將她置于死地才安心啊!
陸良辰感受姜海棠的情緒不對,立刻握緊她的手:“趙組長,姜海棠同志雖然是孤兒,但她的身份是可以查到的。雖然她的父母已經去世,但她的叔叔和嬸嬸還活著,應該可以證明她的身份沒問題。”
“我們已經去過姜海棠同志老家進行調查,根據她叔叔嬸嬸的供詞,姜海棠同志,應該不是姜家的親生孩子。”
一句話,石破天驚,姜海棠不敢相信,難道這事就要這么被戳破嗎?
還有,叔叔和嬸嬸是怎么知道自己不是父母親生這件事的?
“根據他們所說,當初你母親并未見到懷孕,忽然有一天,就宣稱生下了一個女兒。開始的時候,他們并沒有懷疑什么,但后來卻越想越不對,尤其發現你和姜家人長得不像之后,更懷疑你的身份,這也是后來他們賣了你的原因。”
趙組長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一直很慢,眼睛也一直盯著姜海棠看。
姜海棠只覺得心里慌慌的。
她不知道,這件事被揭露出來之后,會引起什么樣的動蕩。
陸良辰沖著她微微搖頭。
“姜海棠同志,你似乎并不驚訝,難道你早就知道你不是你父母的親生女兒?”趙組長又問。
姜海棠只是站著,沒有開口。
這般時候,她似乎什么都不能說。
“趙組長,你們這邊還調查到了什么,方便告訴我們嗎?我也想知道我未婚妻到底是什么身份。”
陸良辰心里其實也很忐忑,但他到底更加沉穩一些,就算到了這時候,也能云淡風輕的和趙組長對話,希望從趙組長口中獲得有用的信息。
趙組長笑著說:“我知道你,陸廠長。”
陸良辰先是一愣,隨后明白過來趙組長的意思。
他所謂的知道他,并不是知道他這個紡織廠的廠長陸良辰,而是知道那個曾經當過兵上過戰場的陸良辰。
“我早年也曾從軍,后來,在一次行動中受傷之后,不得不轉業……”趙組長說這些話的時候,并沒有看著姜海棠和陸良辰兩個人,似乎只是在訴說自己的故事。
姜海棠和陸良辰面面相覷,不明白畫風為什么突然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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