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知道沈硯舟把許輕宜放在骨子里去疼,是因為她的家世,她一直都是個可憐人。
藍婪剛認識許輕宜的時候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她現在猛然回想,從來都沒有想過許沉也是個可憐人。
他比許輕宜還要可憐。
從小沒有人愛他,他還要拿出全部的愛,學著去愛自己的妹妹,把她照顧得那么好,直到他無法照顧。
世界欠了他整整十年。
十年醒來后,他是靠著天賦,靠著努力一步步往前走的,這才走了多久?
藍婪第一次覺得,她或許真的欠他些什么。
如果不是她強行介入,說不定許沉會收獲一個特別愛她的女孩?
給他生很多小孩,許家會比任何人家都有愛,永遠不會再冷清。
老太太兩年前就被許沉接到了京市生活,看得出來生活環境很好。
許幻說:“奶奶這一次本來是想讓許沉帶著你一塊過來看看她的。”
“許沉一開始說他忙,后來又說周五和周六加個班,可以把時間擠出來,到時候來看奶奶。”
許幻也吸了吸鼻子,他跟許沉僅僅只是長得像,但是這么久了,許幻真把他當哥。
“如果我不催,許沉大概就不用加班,也不會出事……”
藍婪臉色白了白。
那個周六,許沉說是要來春山居見藍雪聲的。
一開始他說周日,藍婪說周日他們沒時間,不讓他來,所以許沉改成了周六。
如果不是改時間,他是不是也不用加班這么急?
藍婪跟著許幻到的時候,家里已經好幾個人,許輕宜哭得低聲卻全身都在發抖。
老太太已經走了。
藍婪沒有見上最后一面,也沒有替許沉跟老太太說上話。
從許沉出事開始,平靜了這么久,她第一次哭出來。
戴放在半小時后趕來,也是第一次見失聲痛哭的藍婪。
藍岳在鬼門關走了幾遍,公司幾乎被別人搶走,他都沒有見她哭過,反而人越挫越勇。
她也確實該有個機會發泄出來。
老太太是云縣人,第二天,許輕宜夫妻倆就要帶著她回到云縣落葉歸根。
從那邊回來,藍婪除了哭過一場之外好像依舊看不出什么區別,甚至比之前平靜,工作節奏也沒有絲毫變化。
唯一的變化,可能是一周后的晚飯,在桌上,她突然問戴放,“我們倆之前說的三年婚期馬上就到了,你有什么想法嗎?”
戴放其實也不意外她會提起這件事。
藍雪聲馬上一歲四個月,時間確實很快了。
再者,許沉沒了,她嘴上不說,心里不可能毫無波瀾,每次藍雪聲在家里喊爸爸,她一定不好受。
人活著,和死了,一定是不一樣的。
戴放看了她,“其實我上次就是這個意思,我們依舊是家人,但不一定要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