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江渺抿抿唇，卻不知道先從哪里說起。

“她不是要跳橋，我來的時候給同事打了電話去問過了，是她被那些自媒體逼的沒地方去了，有人報了警，她現在沒有地方可以去了，現在應該是在給她安排住處。”李明琮輕聲解釋，說，“她沒事情。”

江渺心里酸澀難受，她甚至說不出這些事情連貫在一起，錯的究竟是哪一環。

而她只確信自己也夾在其中，她無法將自己從中抽出。

她那時回國后，除了那些噩夢般的經歷，便是信息時代論的蠶食。

論不會讓人流血，但殺人于無形。

江渺一不發地發抖。

李明琮說，“我等會讓同事跟進一下，一定把她們母女的事情落實好。”

江渺還是無，甚至無力。

但好像也只能這樣。

李明琮慢慢啟動車子說，“我送你回去，有什么事情我們明天一起解決。”

我們明天一起解決，莫名很有安撫力。

江渺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紊亂，沉重。

李明琮沒再繼續說，慢慢啟動車子。

江渺很多話都憋在心里，卻又因為一種無端的愧疚，

面對李明琮的愧疚，所以千萬語堵在心里，一團麻繩似的，根本不知道先將哪一條扯出來。

回去后，站在她家的門口。

李明琮也是一路無，他在她拿出鑰匙的時候，看穿了她心里掙扎。

他問，“想說說嗎？”

-

江渺好不容易才減了藥量，她覺得今天自己不吃藥百分百會失眠一整夜。

李明琮給江渺倒了杯水。

江渺吃了藥很疲倦，但好在這樣靜謐的時刻不需要她獨自一人捱過。

好在李明琮在她的身邊，多少給了她一些安全感。

“我覺得我不知道是誰錯了，我很怕我沒有雪中送炭，而是抱薪救火。”江渺坐在沙發上閉了閉眼，眼皮發沉。

“江渺，你沒錯，不要怪自己，我只是站在你朋友的角度上，覺得你能邁出這一步，已經很勇敢了，”李明琮說，“而你仍然善良。”

江渺心酸不已，“可我真的好擔心我是抱薪救火，不僅沒有幫到她們，還給她們帶來了這么多麻煩……”

李明琮不想在這時候跟她說太多，便只是提醒她，“去床上睡吧，睡一覺，明天起來再說。”

江渺輕輕應了一聲，藥效半小時就開始發作了，她腳步發沉，慢慢挪回房間，李明琮站在門口看著她躺下，“我等會再走。”

“好。”

晚上十一點多的g市依然燈火通明。

樓下的大排檔依然熱鬧，笑聲不斷。

李明琮坐在客廳里，反復地看著今天晚上的幾條熱門新聞。

至今為止，熱度不降反增。

這件事情發酵的出乎意料。

甚至是一系列的環環相扣，李明琮甚至拎不到這件事情是怎么開始的。

――一個小男孩在鄉鎮集市上被誘拐，根據群眾線索畫出的畫像疑似“蘭姨”。

那位父親無權無勢，幾乎用了全部的積蓄去找媒體發聲。

但是也正因為無權無勢，熱度很快下去了。

但也正是這些年網絡上有了相對正規的尋子平臺，有很多受害家庭和愛心人士自發組織了很多愛心行動。

有一個記者在個人的自媒體賬號上發布了一篇文章，但因為沒有實質性證據指向蘭姨，文章很快因為涉嫌虛假傳播被刪掉了。

于是，也正是因為這種刪文的行為，引發了后續的一系列連環反應……

網絡上各種論開始層出不窮，自媒體推文病毒式傳播，公眾本就帶著極具個人的主觀意識，引導著變成了其他的攻擊點。

這幾天本來辦公時間就因為“蘭姨”的事情加班開會，到現在為止，可能那女人，只是公眾需要找到一個發泄口而已。

李明琮捏捏鼻梁，給辦公室打了個電話。

同事果然還在加班，聲音有點困倦。

“這些年，蘭姨案的時間線有嗎？”李明琮問。

“這太多了啊琮哥，雖然現在都聯網錄入了，但很多檔案都是掃描版，沒有進行準確的歸檔……意思就是你得看早些年的手寫掃描版了。”

“也行，我們系統庫里有對吧？”

“有肯定有的……”

“行，那我等會過去一趟。”李明琮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又怕江渺會醒，他說，“一個多小時候吧，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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