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陷入了良久的靜默。
半晌,她說道:一個茍且偷生的人而已。
娘子!
徐坤手下開始用力,那目光也像是要鉆進她的心里:我徐坤也做了你這么多年的丈夫,既然你沒有失憶,那么難道我連一點知曉你身份的權力都沒有嗎?
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跟我說這些,可是即便是你不要我了,好歹也讓我知道你是誰?
徐夫人眼圈泛紅,雙唇微張,欲又止。
最后她垂了眼:侍女。我只是容敏的侍女。
徐坤頓了半晌,驀地把手松了,神情也松了,說道:很好。
徐夫人抬頭。
他澀然揚唇,替她把眼淚擦了:是侍女也好,別的人也罷,你只要不是容敏就好。
徐夫人略怔然。
她別開眼道:我怎么會不要你。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說,蕭家人手太黑,你不要太賣命了。因為你立的功越大,占的功勞越多,他們就會越容不下你――
徐坤抬手捂住她的嘴:妄議君王,是大罪,不要說了。
她恍若未聞,拿下他的手來:你還不明白嗎?忠勇王是蕭靖和燕奕寧合伙殺害的。
當年的北真比起烏剌的實力都要強,而他差一步就能滅掉北真,這樣的話他能占下多大的功勞!他功高震主,所以被他們提前除了!
燕奕寧是蕭靖手里的刀,他殺了忠勇王還不算,為了斬草除根,所以連他的妻子和腹中的孩子也殺了!
娘子――
所以世上人根本不知道忠勇王還有妻室,他們做的太成功了。徐夫人望著他,你永遠想象不到人心之險惡能到什么程度。
我本來也想不到,這么多年我都沒有想到,但現在我知道了。也許他們最不該的就是把容敏葬進王陵,留下了尾。
可是也晚了,段鴻飛和容敏,還有沒出生的那個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孩子,都回不來了。
他們一定以為,我也早已經死了,世上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們骯臟的過去。
徐坤望
著她始終未曾干過的淚眼,不知道說什么好。
當年的事情他了解的不多,不好評價。
但她時不時地做惡夢,連夢里都克制得很,那時候他就想過也許她并沒有失憶。
因為一個失憶的人,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強的自制力,怎么會懂得如此防備別人,包括他?
但是他仍然選擇相信她,她不肯說,那他這輩子都不會逼她。
只是看到這樣容貌靚麗而又舉止溫雅的她,偶爾他也會猜想她究竟是什么人家出身的女子?
她說到忠勇王的妻子的時候,他就開始揪心了。
忠勇王幾乎是大殷軍中的一個神話了,關于他當年如何勢如破竹的攻入北真的事情不消冗述,他自己也將他視為軍中至尊的存在,如果若水是他的妻子――
呵,是啊,這不可能,當年她到徐家來的時候才十來歲,而那個時候離忠勇王殉國已經有一兩年了,可見當年她歲數更小,怎么可能會是容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