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京那幾年,我怕黑,也怕趁夜從山上下來,在窗外爬來爬去的小野獸。
“即使有師父和師兄陪著我,我也整夜整夜地睡不著,哭著要父皇要母妃,也沒有人能應我。
“我也是孤苦伶仃長大的孩子。
“比起還有母親、在您和太子哥哥共同呵護下長大的燕棠,我想你們的時候,甚至只能對著山下和樂融融的農戶暗暗幻想。
“而那不是三五個月,也不是一年兩年,而是整整十七年。
“看在這份上,父皇成全我一回,也不成嗎?”
皇帝定眼看著他,久未吭聲。
蕭珩紅了眼眶。
“你在怪我?”良久后皇帝吐語。
“沒有。兒臣只是”
“靖寧侯剛剛才出宮。”皇帝放了棋子,深深望著他:“他跟何璋說,做他的妹婿除了自身得有一大堆的條件之外,
還包括家中父母親都不能有三妻四妾。你覺得你行嗎?”
“那只是玩笑話。”
“就算是玩笑,朕也不舍得你去迎合他。”皇帝緩聲說,“你喜歡戚繚繚那樣的,天下這么大,未必找不到。
“你若就喜歡灑脫的女子,民間自有大把,父皇趕明兒著人給你挑幾個便是。”
“我不要。”蕭珩略顯浮躁。
屋里瞬間只聽得見滴漏的聲音。
他又垂下頭,說道:“兒臣又忘了規矩,請父皇降罪。”
皇帝靜默著,說道:“你是朕的兒子。雖然把你放出去十七年,但不表示父皇不疼你,不牽掛你。
“事情得有先來后到。還是那句話,你想賜婚,朕不會答應你。”
蕭珩靜默半晌,澀然勾唇:“父皇若執意不肯給兒臣賜婚,那么至少也請不要給燕棠賜婚。
“兒臣不才,不像燕棠能干出色,能得父皇這樣重視,至少您也給我一點可以公平爭取的權利。”
說完他起身下地,伏地行了個大禮,退出去了。
……
距戚繚繚的及笄禮還剩半個月。由于及笄之后便不必再去學堂,最近她上課格外認真。
但同時學堂里又新進了好幾個小輩,泰康坊的學堂總是這樣繁榮興旺。
程敏之他們傷好了就來上學,但想到日后他們就要缺席她,又惋惜到捶胸頓足。
但這卻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人總要長大,日子總要往前。
再說她可不覺得就因為她不去上課,他們出去混就會落下她。
戚子泯打聽來的消息稱梁永琛最近分外低調,梁溧的腿傷也正在將養,目前沒有什么夭蛾子可出。
但是前番跟烏剌人接觸的事也沒有打聽到后續,只不過關于那些人的去向他倒是有些眉目了:“那些人的確是前不久才自北地入關的,也確實是持的烏剌的關碟,身份不會有假。
“但是據說跟梁家也確實有買賣關系,不像是純粹的幌子。”
戚繚繚想了想,交代繼續盯著,正好看到靖寧侯,便跟上去把這事跟他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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