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安愣住了:“什么?”
“我說不行。”她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交給你?就像當初我把我那些嫁妝交給你一樣,被用得連件首飾都見不到?謝明安,你說什么蕭家會哄騙阿窈,最能哄騙別人的人,不是你嗎。”
這話像一記耳光,讓謝明安面色僵住。
周圍幾個謝家下人驚呆了,誰見過伯夫人說話這么硬氣的時候?
“你胡說什么!”謝明安怒氣沖沖地低吼。
許素素迎著謝明安錯愕的目光,道:“阿窈的嫁妝,是她外祖父和王府給她的底氣,是她自己的東西。”
“她能不能管好,那是她的事,”她一字一頓,“就算管不好,全敗光了,也輪不到別人插手。”
“你!你個蠢婦,”謝明安的臉色難看下去,“我這是為了她好!”
“為她好,就別打什么歪主意。”
許素素與他四目相對。
“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動阿窈的嫁妝。”
說完,她轉身往內院走,不想再看這個所謂的丈夫一眼。
謝明安胸口起伏著,卻只能死死地攥緊拳頭。
看著許素素走遠,他無聲無息地開口:“那你就去死,好了。”
此刻,王府親衛護著兩百余抬嫁妝,綿延十數里,所到之處,紅綢招展,箱籠上的金飾在夕陽下晃得人眼暈,百姓們擠在街邊,人潮涌動。
花轎緩緩前行,到了東街,這是之前那數十家商鋪掌柜的地盤。
一路同行的許知行,高呼一聲:“起——”
早在街角的幾十名腰系紅綢的仆役,一個個捧著木匣,出現在街面上。
木匣里,裝滿銅錢和碎銀。
街邊茶樓的二樓,也出現十數個店鋪仆役,同樣端著沉甸甸的籃子。
眾人齊聲吶喊:“江州許家,給靖北王妃,撒喜錢嘍!”
無數白花花的碎銀,和數不清的銅錢,似錢雨潑灑出來。
尋常勛貴大婚時,會撒喜錢討個吉利,通常是扔幾串銅錢,讓街上的孩童搶一搶,添添熱鬧。
但像許家和這些商賈這般,成筐成筐地撒錢,其中,更是摻雜著許多散碎銀子的,整個大燕,也是獨一份!
潑天的豪奢之舉,讓百姓們瞬間瘋了。
本來是孩童們撿喜錢,變成無數人都涌上去。
有人搶到一塊碎銀,激動得手抖,還有人兜了一兜子銅錢,也是笑得合不攏嘴。
這樣堪稱盛世的大婚,恐怕往后多年,都會被京中百姓津津樂道。
各種吉祥話,滔滔不絕。
什么王妃必然福澤深厚,什么靖北王和王妃百年好合,三年抱倆,什么感謝許老爺子,祝老爺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還有口誤,祝靖北王妃大婚之夜,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
有些夸張之語,坐在花轎里的謝窈,饒是以她的臉皮,聽著都有些臉熱。
至于傳聞靖北王殘忍嗜殺,喜怒無常……
今天可是他大婚,那心情定然是喜的。
許知行望著謝窈的花轎,又看向騎在馬上,卻雙腿極其僵硬的靖北王,偷偷抹了把眼淚。
他喃喃道:“這是我們許家給小阿窈的排面,只希望你這個王爺,不會是第二個謝明安。”
蕭熠之感受到舅舅的目光,從容地回頭,眼神深邃篤定,似乎在回應他的話。
遠處,傳來整齊劃一的甲胄摩擦聲。
“那是……金甲禁軍?”有人停下了撿錢的行為,失聲喊道。
花轎內,謝窈聽出外面動靜的不尋常。
蕭熠之勒馬到她的花轎外,微微俯身,聲音蠱惑:“王妃別怕,來的,是我們的迎親禮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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