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去什么高檔的茶樓,就在古玩街不遠處的地方找了一個茶館,這茶館還真不是一般的破。不過破歸破,有著江城獨有的年代感。茶也不貴,一杯才五塊錢,另外還有花生瓜子蠶豆等小吃,有的人甚至一邊喝茶一邊喝酒,圍在一起吹牛逼。“現在這樣的老茶館不好找了,我記得小時候江城像這樣的茶館不少,沒事來坐坐,聽聽老一輩的人胡天侃地,挺有趣的。”陸瑾年吹了一口熱茶,喝了一口還吐掉了嘴里的茶葉。“我還是第一次來這種茶館,小時候爸媽都忙著農活兒,農村可沒有這樣的休閑地方,陸總是老江城嗎?”陳文笑著問。“是啊,老江城。”
陸瑾年笑道,“一晃就幾十年過去了,江城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四處都是高樓,要想找過去的回憶就難了,我這不是喜歡來古玩街逛逛,看看過去挺懷戀的。”“陸總是一個有感情的人啊,我這后輩應該多學習學習。”陳文也笑著喝了一口茶。陳文雖說也是江城本地人,可江城一個市卻有著省城的規模,覆蓋的轄區太遠了,很多地方來回跑一趟比去外省市都遠。小時候陳文就沒怎么進過城,都是后來上大學了才到了江城主城,對老江城的印象也不怎么深刻。“你小子少來這一套,說吧,找我什么事兒?”陸瑾年開門見山。“這個……”陳文略顯猶豫,因為的確不怎么好開口。“慕冉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當初我來菁華的時候她才不到十歲,一晃就將近二十年了,菁華也成了一個大集團,歲月不饒人啊。”感嘆之余,陸瑾年忽然用一種怪異的目光打量著陳文,“你有把握將藍月兒做成功嗎?”直接面對問題,陳文卻沉默了,點上了一支煙,久久沒有回答。
如今藍月兒內部的事情幾乎沒什么問題,從產品品質,產品文化,以及推廣運營方案都抓在了手里。唯一的問題就是廣告代,另一個就是雅思內部的一些現實問題。“老實說,我沒絕對的把握,蘇總花了幾年的時間都沒成功,我現在
接收想要在半年內做起來,難度可想而知。”用力吸了一口,陳文瞇眼道,“不過有難度才有挑戰,如果什么事都有把握了,那就失去了去拼搏的意義。”“你這小子……”陸瑾年又笑了笑,“說真的,老蘇同意你和慕冉在一起,我也感到挺意外的,當然你小子也有你的優點。”陳文沒說話,從陸瑾年的稱呼以及說話的口氣,證明陸瑾年真是菁華集團的老人,唐風也沒有撒謊。只是陳文真沒想明白,按照陸瑾年的資歷,那可是菁華的元老級別人物,為什么沒在集團總公司,卻到了子公司。“有時候避開一個環境反倒活得更自在,不然成天都會去勾心斗角,即使不想也會被局勢所推動,那不是我想要的。”以陸瑾年這樣的老江湖,豈會看不出來陳文在想什么。
“可惜哪里都一樣,集團總部有集團總部的麻煩,子公司也有子公司的糟糕,想要落個清靜也不容易啊,哎!”陸瑾年一聲長嘆,端上茶杯又放了下去,再次看向陳文的時候目光變得銳利,彷如一把利箭。被這種眼神看著,陳文莫名的感到心慌。他有時候腦瓜子的確轉得快,可論社會經驗和生活閱歷,比起陸瑾年這樣的老江湖差了不止一星半點。“我不愿意站隊,是不想麻煩,菁華內部有和我一樣想法的人,而且還不少,準確的說我們這幫人就是保守。”陸瑾年目光迷離,“菁華從最初的小公司到現在的盤子,變化太大了,很多時候即使是老蘇也無法做到權衡,或許是時代不同了,我們都老了吧。”“陸總說笑了,您可指值壯年,一點也不老。”陳文杵滅了煙頭,拿上了瓜子磕上,“陸總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不想看到菁華逐步走向毀滅吧。”其實這不難理解,一個大集團公司就跟古代的王朝一樣,有激進的,也有保守的,想法不同而已。陸瑾年選擇了保守,還有更多人做出了同樣的選擇,這是好事,同時也是壞事。“老實說,菁華是靠大家的努力才做大做強的,我自然不愿意看到它垮掉,也怪我們,如果不那么保守
,不由著那幫人胡來,也就不會這么被動。”
陸瑾年淡笑了起來,“陳文,我知道你找我的意思,你也說多了,我是一個重感情且念舊的人,不過……我為什么要幫你,說一個打動我的理由。”從菁華到雅思,很多事陸瑾年都看在眼里,蘇慕冉的執著,陳文為了藍月兒所做的一切,都沒瞞過他的眼睛。他料到陳文遲早會找上自己,但更需要一個理由。蘇成海沒有反對陳文和他女兒來往,這足夠說明蘇成海是將陳文當做女婿看待的,可陳文現在還不夠。這話將陳文給問住了,他還真沒想好以什么理由來說服陸瑾年。兩人就這么坐著,聊天似乎終止了。許久之后陸瑾年站起來,“年輕人,凡事別想的那么美好,社會很復雜,有時候退一步未必是壞事。”“如何退?”陳文當即反問,目光也變得銳利,“是像陸總這樣選擇自保,準確的說是選擇躺平嗎?”要說服打動陸瑾年,常規方式肯定行不通。
說得好聽一點陸瑾年這類人就是保守,說不得不好聽一點就是又臭又硬的石頭。“陸總口口聲聲說重感情念舊,但我不覺得你是這樣的人,反而覺得你是一個自私的人,和念舊重感情幾個字有點不搭邊。”陳文也站了起來,“保守也許不是錯,可過分的保守會喪失很多東西,包括你所謂的念舊,甚至包括你現在的擁有。”陸瑾年瞳孔緊縮,示意陳文說下去。“兩軍對壘必有勝敗,無論誰贏誰輸,所謂的中立都不會有好日過,他們贏了,你們這幫人都將會被清理掉,跑不了的。”陳文鼓動雙腮輕吐濁氣,“蘇成海或許會念舊,別人就未必了,陸總,我的確沒有能打動你的本事,今天就當閑聊,再會!”看著陳文離去的背影,陸瑾年反倒是笑了。就在陳文即將轉過轉角的時候他開口說話了,“去做你該做的事,雅思這邊我心里有數。”聽到這話陳文回頭停下腳步沖陸瑾年點了下頭,他也沒想到陸瑾年會松口,或許是這些帶著憤慨的話誤打誤撞算打動了這老家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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