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軌下,天炔張驕益。”
此人赫然是天炔!
他從大陵天之中外出,風塵仆仆,似乎一刻也不曾停歇,便趕到了這洞天之中,滾動的神通此刻才平息下來,恢復平靜。
他的聲音在飄渺的白氣之中回蕩,響徹了一陣,那再革青金天的玄跡中‘金’字閃爍,天炔再行大禮,便入玄臺。
這臺上仍有山川形跡,隱約能見到青石起伏,竟然栽種了數棵青松,松針閃閃,含金帶雪,在山風之中呼呼。
青階蜿蜒向上,白霧迷蒙,一座座道臺開始顯露,神通之色參差不一,或青或紅,或金或白。
天炔踏步而入,環視一圈,這玄臺之上一片寂靜頓時有了波動,上方的人終于按捺不住,聲音低沉:
“天炔…”
天炔神色略有波動,輕聲道:
“真君來過大陵川。”
一時間,山中種種氣機凝結,神通交替,沉默了一瞬,似乎聽聞的傳聞被證實,有人道:
“我聽說楊判亦出手了,東海又有雨云起伏,恐怕…”
一時間山中風云涌動,一片金光襲來,踏空而行,攜霧而來,拾階而下,引得神通變動,一一避席,恭聲道:
“見過道子!”
可空中的卻是一道金軀,玄光閃閃,披著飄飄的金衣,即便面容空白,卻依舊透露出遮掩不住的氣度,在空中停了,看向天炔,輕聲道:
“驕益,魏王如何?”
天炔神色復雜,終于行禮拜倒,恭聲道:
“四神通了。”
此一出,不少神通啞然,金軀卻不以為怪,語氣中多了幾分惋惜,道:
“到底是白麒麟――你觀他實力如何?”
天炔思索片刻,道:
“他已成就『帝觀元』,獨具明陽上位之風,靈寶眾多,若是與我相斗,我恐怕不能輕易拿下他。”
金軀的空白面孔凝視了他一眼,輕聲道:
“拖得久了,你未必是他對手。”
天炔欲又止,金軀卻已經轉身,聲音漸低:
“他神通已成,邁過參紫的時間太早,倒是叫我們為難了。”
天炔答道:
“如此良機,他一定要先取中原的…蓮花寺法相久不出,必然不去擾他,李周巍野心勃勃,不試探轂郡是不會罷休的。”
這金身稍稍一頓,答道
“如今的情況,恐怕不同從前。”
此讓山間一陣寂靜,所有目光都投射在這位道子的身外之身上,神通靜止,聽著他幽幽地道:
“天霞距離金仙更近了。”
這話擲地有聲,讓山間的風都停滯了,哪怕身居洞天之中,依舊讓在場的眾人渾身寒意戰戰,難以語,連天炔都低下頭來,注視著地面,緘默不。
“其實想來,也不值得奇怪…”
可那身外身只緩緩踱步,空白一片的面龐凝望著天際:
“當年天道混元,道胎為仙,在天地中尚且算不上第一流,仍有玄主仙君在上,而后是求道、證道、進無可進,于是一一隕落離世…”
“后來再無天道,后人只得仙君之實,而無仙君之名,于是諸仙從梁治、太華之屬中取了大羅圓滿之意,才名為金仙,k也是尊前聽道,臨觀見玄的人物,又空證果位,真有這一日也不奇怪。”
他低下頭來,話語中多了幾分黯然:
“恐怕…明陽殞沒之日,即是他稱尊之時。”
于是他話語中的意思就顯得明暗不定了。
‘李周巍的事情,恐怕要叫好些人斟酌了。’
這才聽見霧中有蒼老的聲音,苦澀道:
“不奇怪是一回事,真的成了卻又是另一回事,當年那一位好歹行青玄道,又受制約,并不插手天際,如今…如今…”
卻又聽另一聲勸道:
“大人固然霸…淡泊,卻也是通玄之道,至少不是兜玄…薛霖卿說魏帝是撻海內而征宙宇,要做的是仙帝…為什么天下沒有一個人敢幫k?k是『君蹈危』,有一日真讓k走脫了…豈是一個新道胎止步?又會有多么恐怖的結果…”
可山中無聲,似乎有蕭瑟之感,人人自危,卻聽著山間的天炔突然開口,道:
“恐不宜叫他修行過速!”
他并未指名道姓,可山中的諸修都明白他的意思,一時眾多竊竊私語:
“這白麒麟――如若真要發起狠來,又豈是一個修行過速?我看天下人已有除他之心。”
“可他已經過參紫了!萬一…真的能成呢?天霞不可能把金仙契機放在他身上,除與不除,又有何益?而他早晚都是要成道的,多一位明陽真君…本該也是好事…”
“天霞的仙威又豈是無意展示的?”
一片低語響徹在天際,終于讓那金身回過頭來:
“此事不必多提!”
他語氣中驟然多了一分冰冷:
“明陽帝君將受其誅,此乃大人領受仙命,祖師所耳語親賜,豈能有誤!這天下…任何人想除去李周巍,必先過我金一這一關。”
“至于修行過速。”
他向前邁步,沒有五官的面龐環視四周,道:
“三神通也好,四神通也罷,實則是一樣的,他李周巍不蠢,豈能把控不好分寸?”
諸修齊齊應是,這才聽著這道子吩咐道:
“上修事不必你等多慮,只看好落子即可――鐘謙二神通有些日子了,雖然為他備好了藥,不必多慮道途,可不至于這樣慢…誤了時辰,可非你等所能擔當。”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