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麻煩前輩替我家看著,到時有了消息,可以來湖上告知一二。”
鄴檜眼看陰閏夷氣還是沒有什么著落,心中一沉,正要多說,眼這位殿下一摸袖子,面色霎時有了變化。
‘陳胤那里出事了!’
李絳遷是給我陳胤一枚玉符的,如今這枚玉符已然被催動,可這驚駭僅僅持續了一瞬,他的目光卻突然有了異樣,腳步赫然停住了。
一旁的鄴檜也非尋常人物,皺眉道:
“可是湖上有事?可要我一同前去?”
李絳遷目光凝重地搖搖頭,背在背后的手微微掐動,突然道:
“前輩可通術算?”
鄴檜會意抬頭,道:
“請講。”
“晚輩想知道,豫陽是否有兵戈。”
李絳遷之所以作此判斷,是因為自家妹妹的玉符并無反應!
這讓他抬起的腳步有了一瞬的遲疑,第一反應其實猜忌起來:
‘莫非陳胤欲誆害我不成?’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里閃動了一瞬,對于陳胤立場的判斷讓李絳遷很快否決了這個念頭,心里有了另一種猜測:
‘陳胤察覺到了什么?還是…陳家出事了?’
可要論起察覺異樣,自己妹妹肯定不會比陳胤差,怎么會這位修府水的老頭都知道了,精通測算的李闕宛卻沒有察覺呢?
‘那就是西蜀在南方動作了。’
他心中隱隱有了答案,鄴檜同樣有了領悟,道:
“這不難。”
他修行『都衛』一道,看山戍水,真要他測算什么真假,也許有些困難,可測算一地有沒有受到襲擊,倒還真落在他的神妙里,只是稍稍一頓,手中便有紫水滾動,干脆利落地道:
“殿下猜得不錯。”
這位真人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低聲道:
“這時機倒是把握的好,江淮的真人要應對北方,不能隨意走動,幾位持玄又接連閉關,連大將軍都辭去職務閉關修行了,如今大宋修生養息,能動用的人手的確不多。”
“估摸著,眼下能趕過去的支援陳胤道友的…只有寧婉和帝都的紫煙門兩位真人了。”
畢竟劉白、獻珧隕落與魏王重傷帶來的空缺是實打實的,江淮所得之地頗大,需要布置的神通同樣多!
更重要的是,李絳遷明白,陳胤根本就在自己湖上,汀蘭明面上自請代替劉白駐守靜海,實際上找這個借口去南海幫自家煉陣盤了,真正能去的只有寧婉!
‘慶濟方…常說他莽撞狂妄,至少還懂得個釜底抽薪…如此一來,哪怕陳氏出了事,陳胤尚且無處訴苦,還要背一個擅離職守之罪。’
李絳遷心中冷笑,口中道:
“前輩可知曉,豫陽有多少神通交戰?”
鄴檜搖頭,嘆道:
“殿下高看我了,這是兩國之爭,氣運糾纏,我能算出有兵戈,一來是有神通職責,二來是此事已經傳開,知道的人不少…只是還沒有到江淮罷了。”
這一瞬間,擺在李絳遷眼前的選擇便模糊了。
‘陳胤會走還是不會走…而我…回還是不回?’
這可是件麻煩事――按道理,豫陽有紫府大陣,西蜀不會在攻略北方的同時去抽手攻破豫陽,可對方的主帥是慶濟方,他要是發起瘋來,未必做不出這種事情!
‘即便是騷擾一二,大概率也會逼走陳胤…還能將大宋的目光牽扯到南邊…對慶濟方來說也不算差了。’
‘既然如此,望月湖上會不會有伏兵,等著陳胤走而出動攻湖?’
李絳遷心中思慮一瞬,已經有了答案:
‘不可能。’
‘一是西蜀騰不出手,二來,陳胤驚動,第一時間會來梔景山來找我,他一走動,自家妹妹必有察覺,也會用查幽觀察敵情,如果湖外有伏,此刻她警告的玉符一定亮了。’
‘既然沒亮,望月湖一定安全的。’
他那雙金眸在黑暗中閃動,鄴檜靜靜地道:
“可需要我同你走一趟?鎮壓湖上也好,馳援陳氏也罷…”
顯然,這位真人已經猜到了陳胤的位置,按理來說,李絳遷的確該前去幫一幫陳家。
這絳袍青年微微瞇眼,搖頭道:
“不必勞煩前輩。”
他心中已有估算:
‘以陳胤的心思,肯定會往回去,加上寧婉,其實還有兩位真人,那就是占據了長霄門故地的青忽與扶池!’
西蜀的大真人已經明確在北邊,如果西蜀是要陳氏付出代價,此刻趕過去,這四位真人已經可以保下陳氏,可如若只是派人前來騷擾試探,那有紫府大陣保護,陳氏子弟亦并無大礙,可對方卻不好捉!
‘他知道,只要他走得慢了,必然被我等所截…’
都仙道距離豫陽實在太遠了,沒有太虛行走之術,不能主動把握局勢,這種大概率撲個空,被敵人掌握節奏的事情,李絳遷自然不肯去做
‘我能騰出手的時間已經一天比一天少,豈能輕易浪費?’
西蜀已經打到了隴地,幾位大真人交手,是輸是贏,能等得過幾日功夫?不錯,如果西蜀贏了,必然還有繼續往北攻打的趨勢,甚至有了拉鋸的模樣,還能有幾月甚至一年半載的喘息時間,可西蜀若是大敗呢?
‘既然說衛懸因出手了,西蜀打贏的可能已經極低,眼下司徒霍的失蹤已經足夠糟糕,容不得半點失誤了。’
一旦西蜀的北伐草草結束,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慶濟方的目光還能往哪去?
‘如果衛懸因果真全力出手,拓跋岐野之流從旁輔助,最壞的情況就是西蜀的那三位大真人在他們面前連連敗退,我又在豫陽打了場結結實實的斗法,受傷拖延了時間,湖上就麻煩了。’
他目光平靜,只從袖中取出玉符來,道:
“請前輩收好了,到時候有了變化,我便用此符與前輩聯系,到時候前來湖上,一定有讓前輩滿意的報酬。”
于是騰身而起,踏火飛入太虛,毫無留戀地往東邊而去。
鄴檜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面上有了思索之色,那雙靈動的雙眼低眉看著玉杯,眼中的色彩有了變化,暗暗嘆道:
‘衛懸因…可惜了,若是生在青玄鼎立的時期,或許有借力成就的可能,而如今…各家都是自身難保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