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鋒。”
李玄鋒兩眼中瞳術法光微微閃動,瞧不出他本體,卻聽他姓東方,多半和龍屬有關,點頭答道:
“道友可是合水龍屬?”
東方合云身上著著藍白兩色的衣服,顯得優雅,面上掛著得體的微笑,客氣地道:
“不錯,在下是托了龍君的福氣,云氣化生,替東海諸龍行事,得了東方一姓。”
李玄鋒不曉得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默默聽著,便見東方合云在他對面坐下,溫聲道:
“倒也是巧,我在群夷海峽近處巡海,也曾見過貴族晚輩駕霞而行,很是瀟灑,誤入了我龍屬地界,我便出手請他出去。”
‘曦治…’
李玄鋒這些日子在南疆,只聽說李曦治替玄岳門外出了,不曾想到了龍屬地界上,兩眼微睜,答道:
“哦?那倒是晚輩冒犯了。”
東方合云笑著搖頭,低聲道:
“是有這么回事,只是弄傷了他,這是來問問他傷勢如何。”
李玄鋒略有奇異,見東方合云道:
“若是傷勢緩得差不多,大可順路來合水海坐坐,霞光一道與我有些緣分。”
李玄鋒摸不清他好壞,只能應付般應下來,東方合云這才起身,頗為客氣地拱手,化作風雨消失不見。
“此人非人非龍,乃是一類天生地養的怪物,倒是難對付。”
李玄鋒看著他的背影尋思了片刻,兩眼盯著洞外的風雪,忖道:
“怎會入了龍屬地界?曦治之事看來有蹊蹺,等有了機會去尋一尋他。”
從這人得到的消息和從寧家打聽到的截然不同,他敏銳地發覺到了異樣之處,明白這孩子心思多,怕草率打擾了他的布局,還是決定親自去問一問李曦治。
他才剛準備閉目修行,卻有人在一旁默默注視久了,一席白衣飄飄,面容是中年模樣,腰上佩劍,快步過來,笑道:
“玄鋒!”
“前輩來了!”
李玄鋒定睛看了,正是蕭家的蕭雍靈,乃是李通崖故交,身著白衣,他當下起了身,輕聲道:
“許久不曾見過前輩了。”
蕭雍靈神色略有黯淡,端詳了片刻,輕聲道:
“自青松觀洞天出手,此后再未見過,玄鋒殺氣又重了許多。”
他在一旁坐下,身后還跟著一湘衣女子,笑盈盈乖巧地道:
“玄岳孔婷云,見過前輩。”
李玄鋒自然曉得玄岳門與自家的交情,也聽說過這個名字,略略點頭,三人在雪峰上坐下,孔婷云搖頭笑道:
“這北寰宗倒也有意思,天下仙道各方英杰齊聚其中,他竟然連一副桌椅都不肯擺,只開辟了這一小小洞府,讓人往地上坐。”
蕭雍靈看起來已經在這待了一段時間了,撫須道:
“這北寰宗也是相當古老的道統了,還保留著當年的諸多規矩,并不多出山,弟子也不多,不過幾十位。”
他眼睛微微一瞥,示意兩人那站在峰上的謝湛昌,輕聲道:
“這位是金丹后裔,北海謝家的人物,不知他修行的是何種道統,難得見了真君子嗣。”
李玄鋒顧及著禮貌,并未多瞧,卻也沒有看出他多少神異,只見孔婷云頗有些神秘地道:
“聽聞謝家人只要斗起法來,能趨使靈機,踏霧乘云,是用法的高手,更是可以調制符水,治愈傷勢。”
調制符水一詞好像觸及了李玄鋒某些回憶,讓他稍稍一頓,幾人在峰上聊了兩句,向北望去,李玄鋒輕聲問道:
“天下如此真君仙家,除卻王謝,還有幾家?”
蕭雍靈稍頓,答道:
“太古時有許多,如今明確存世的應不足五指之數…王謝兩家已經是最為知名。”
他顧忌了一息,低聲道:
“早些年…還有隴地李氏與崔氏,洞驊真人的寧國李氏,江南的景稽楊氏,或是衰頹,或是滅絕,已經漸漸沒了聲息。”
“其余的吳國檀山李氏,江南陳氏與我蕭氏,江北沈氏…只能算得上次一級,勉強有些名氣。”
孔婷云在一旁聽著,見蕭雍靈停頓,輕聲補充道:
“若是我等猜得不錯,貴族應是北方遺族,往上是魏國貴胄,再往上就要追溯到隴地李氏了。”
他們倆說的很有條理,李玄鋒卻保不準,別人不曉得,他卻明白自家其實是農戶出身,李木田往上都是凡人,族譜上都是流浪至此的凡人而已。
所謂黎涇興起時幾兄弟皆身具靈竅,根本都是受符所得,后續的諸子天賦一個比一個高,也是因為有符種和仙術加持,沒有這兩樣,修行照樣慢得像普通人,不是什么仙家后人。
元素算出了是魏國血脈,李玄鋒倒是覺得多半只能算的上魏國旁系中的旁系,畢竟魏李統治千年,從數郡之地一直到雄踞北方,不知道繁衍了多少后人。
只有李周巍讓李玄鋒微微起疑,覺得有些詭異:
“若真是如此,怎地淪落到沒有只片語?淪落到世代凡人…”
他不敢再想,腦海中浮現這樣多的想法,僅僅過去了一兩息而已,也不能承認,只道:
“只是以訛傳訛罷了,家中若是魏國后嗣,哪里會淪落到現在的地步。”
孔婷云卻錯會了意,與蕭雍靈對視一眼,都明白些東西:
“雖然過去了這么多年,到底還有不少仇敵在,號稱魏李是威風了,麻煩可不小。”
說是如此,孔婷云到底是羨慕的,只要李家實力足夠,魏李同樣也是有遺產在的,甚至可以追溯上古,可不是一個名號的事情,是流在血里的東西。
她孔家也只出過一個長奚真人,再往上只是越國散修,祖上當年甚至只是越國一小縣令,要看著當時的袁家臉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