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暗流
正月十五，剛過晌午孫長海就來到徐三的小店，準備拉著他去找那個賣假藥的小白臉。
初春的午后還是蠻舒服，徐三懶散的坐在店門口不愿意動彈。
太陽曬在身上暖烘烘的，還有小丫頭圍在周圍嘰嘰喳喳地說著她和小熊的故事。
難得恰意，卻被眼前的倒霉孩子給攪和了。
“徐叔叔，他是好漢奸還是壞漢奸？”小丫頭趴在徐三耳朵邊小聲的問道，然后還用警惕的小眼神瞅著穿著軍裝陳長海。
小丫頭果然習慣性語出驚人，還好孫長海好像沒聽見，他此刻正在專心致志的看著徐三貨架上的商品，看看有什么可以買點？
“記得叔叔怎么教你的嗎？”徐三小聲地和小丫頭咬著耳朵。
“記得，不管好壞，都不能說出來，還要裝作認為他們是好人的樣子。”
徐三摸了摸小丫頭的頭發，小聲地說：“去和那個叔叔說，陳叔叔過年好，恭喜發財，紅包拿來，作個揖就得了，不用磕頭。”
小丫頭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小嘴一撇，一抹燦爛的笑容立刻就掛到了臉上。然后顛顛的跑到了陳長海的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角：“陳叔叔過年好，恭喜發財，紅包拿來。”說完她便拉著小熊給陳長海作了一個揖。
“呃”突如其來的拜年讓長海不知所措，他看了看小丫頭，又看了看徐三：“這是.”
“隔壁家的丫頭，你就當是我侄女吧。”徐三解釋了一下，眼神撇向陳長海的裝錢的口袋，意思說，我侄女就是你侄女，每醋鷗傘
“原來大侄女啊，你也過年好啊，來，叔叔給你壓歲錢。”說著便從兜里掏出了一毛錢，交給了小丫頭。
“謝謝陳叔叔，小熊也給你拜年了，他還沒有呢？”
陳長海：“.”
徐三：“.”
陳長海瞅了瞅徐三，再瞅了瞅小丫頭和小熊，咬了咬牙，又掏出一毛遞給了小熊。
小丫頭控制小熊用兩只短條手臂夾住了錢，“小熊說，謝謝陳叔叔。”
小氣吝嗇陳長海如果換了別的小女孩來討要壓歲錢，怕是早一腳踢過去。
但是小丫頭不一樣，雖然他看起來和平安城許多小女孩差不多，最多也就是衣服上沒有補丁，看起來小臉干凈。
但是在小丫頭抱上小熊之后，就讓人感覺多出一種貴氣，而且掛在她臉上的笑容，也顯得格外的治愈。
“好了，回家去吧，你娘這幾天忙，你去幫忙吧。”徐三按了按小丫頭的腦袋示意她趕緊回去，因為接下來的談話可能少兒不宜。
“徐叔叔再見，陳叔叔再見。”
偽軍這種東西，就是過街老鼠，不能說是人人喊打，但是正常人看到，恐怕也是避之不及。
今天竟然有個可愛的小丫頭過來討要壓歲錢，這讓陳長海覺得自己又變帥了。
可是帥了沒過三秒，腦袋就拉耷了下來。
帥有屁用，寡人有疾啊！
一想到這，陳長海就覺得窩火憋屈，想立刻拉著徐三去找那個小白臉。
徐三抬頭瞅了瞅天，“這剛過晌午，咱們這就去合適嗎？”
“有啥不合適的，都是敞開門做生意的。”陳長海不以為然，他關于這方面門清兒，知道這些窯姐過了晌午就開始營業了。
徐三搖了搖頭，覺得陳長海的智商真是堪憂，咱們又不是去照顧窯姐兒的生意，是抓賣假藥的，這大白天的，人家能出來嗎？
“請掌柜的把那只藍色小熊拿給我。”
來生意了，徐三便扔下陳長海，鉆進柜臺拿起了那個藍色的小熊，遞給了眼前的客人。
徐三微笑著打量眼前的客人：身材略矮，不到一米六，穿著一身黑色學生裝，帶著前進帽，乍看之下，與這個年代大部分學生差不多。
徐三關注他的原因，不是因為他是學生，而是他的口音。
他的口音正是陳長海所說的那種有些生硬的東北口音。
陳長海剛想出口詢問，卻被徐三攔了下來：“陳哥，一會咱們再聊。”
“這只熊很可愛，請問它要多少錢？”來人似乎沒有看到價簽，主動詢問起小熊的價格。
“一塊九毛九，如果您真心想要，一塊八如何？”徐三主動讓價，是想看看來人的反應。
“真的嗎？那真是太感謝了，這只我要了，請幫我包一下。”
從柜臺下拿出定制的木質包裝禮盒，把小熊塞了進去，“客人您可真有眼光，您選中的這款泰迪熊可是限量款，保證每一只都是獨一無二。”
“是嗎？那我真是太幸運了！”來人高興的付了錢，抱著禮盒離開了。
徐三現在完全可以確定，剛才買走的小熊的人一定是個東瀛人。
首先是她說話的語調，雖然她偽裝的很好，但是那習慣性帶出敬語就出賣了她。
還有另外一點，算是徐三的直覺，因為這個人讓他有一種看東瀛動作片女主的既視感。
“三爺，他.”
“我也發現了，剛才讓你不要出聲，是怕你打草驚蛇。你剛才也看了，是不是這個小白臉？”
陳長海抓了抓腦袋，“當時黑燈瞎火的，我也沒看清那個人長得啥樣，但是聽聲音好像不是，體型也不像，不過這口音到是差不多。”
“只憑口音判斷不出什么，我們沒有抓到證據，也不能隨便抓人。而且你也看了，他買個兩塊錢的小熊，眼睛都不眨一下，這能說明他是普通人嗎？”徐三先用話穩住了陳長海，怕他輕舉妄動，因為他覺得眼下的平安城似乎有股暗流開始涌動了。
兩塊錢，打死陳長海也不賣，這價格都能包窯姐好幾天了。
一想到窯姐，沒反應，陳長海感覺又不好了。
“哎~~”陳長海長嘆一聲。
“等會我先帶你去一下保育堂，讓孫大夫給你看看。”
“哎~也只有這樣了！”孫長海再次長嘆一聲，蹲在一邊抽煙去了。
“掌柜的，來一包洋火。”
又來生意了，不容易啊。
自打陳長海戳在旁邊，自己的小店就沒人來看過，不止如此，連帶著周圍幾家店也跟著一起遭殃。
客人也沒問價，直接掏出了兩分錢，放在柜臺上，然后掏出卷煙遞給了徐三一根。
徐三擺擺手：“不會！”
“掌柜的貴姓？”客人問道。
“鄙人姓徐，排行老三。”徐三笑著回答，然后仔細觀察面前的兩個人。
兩個人都穿著長衫，衣服上沾滿了灰塵，一看就是趕路而來。
為首之人三十多歲，看起來很正經，怎么說呢，讓徐三感覺好像是個教書先生，但是又沒有教書先生那種迂腐之氣。
而站在他身后的年輕人，雖然穿著長衫，但是身上帶著一股英氣，看起來很精神，兩只眼睛也是碩目有神，不時的快速轉動一下，但隨后目光又停留在了前者的身上。
有意思的兩個人啊。
這旁邊戳著個偽軍都要過來買東西，這明顯就是來搭話的。
“掌柜的你這店.挺別致的啊。”
又是這話，你們就不能換個形容詞嗎？徐三雖然在心里吐槽，但是還是笑著回答：“多謝夸獎，咱這店小，但是確實有些好東西。”
依舊是鋼筆，不過這次換成了淺灰色。
翻動價簽，三塊三毛，中年人甚至都沒擰開就把它推了回去。
“不看看嗎？這支鋼筆可是外國貨，而且使用新技術，保證書寫舒暢。”
“不看了，怕看在眼睛里拔出來。”中年人笑了笑，坦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