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四十年二月二十二。

天地各處的驚變已經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明顯，或許對于如回音谷掌教這樣的人來講依然還是拿捏不準，可對于像是異教之主這樣的人來講，他的感受要尤為明顯。

“我早該注意到的。”

無盡平原里，那游曳在天空之上遮蔽蒼穹的巨獸身下，異教之主望著被吞噬干凈的百里草地開口說道。

這是突然之間出現的，就在眨眼之前。

上一瞬一切都還是完好無損的，就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面前就出現了虛無坍塌，吞噬百里，其中甚至有一頭五境級別的荒獸，連掙扎和反應都沒有，化作虛無不復存在。

木木和軒轅站在異教之主的身后，軒轅有些后怕的摸了摸自已的光頭，咧著嘴：“這也太嚇人了。”

別說是那頭荒獸，就算是他都毫無察覺，甚至就連異教之主也沒有反應，在世界化作虛無的過程中，大修行者，都顯得無比渺小。

異教之主道：“世界的崩塌就是如此，在你不知不覺間就會出現，有可能上一刻還在飲酒，說話的功夫就已經消失在了這個世上，這就是瀕臨毀滅的可怕之處，你以為我為什么要定下五年時間？”

軒轅不得不點頭：“我現在已經懂了。”

五年就是一個極限，一個勉強還能控制的極限，否則如這樣的虛無毫無征兆的憑空出現在世界各處，那么到時侯就算是想要開始收割，都來不及了。

“只是我有一點不明。”軒轅問道。

異教之主沒有說話。

軒轅接著開口：“既然世界本身已經會吞噬生命，那我們什么都不讓，等待著世界自行吞噬就好了，等生命數量降低到一個程度，不是自然而然就會開啟下一次輪回？”

他摸著自已的下巴。

異教之主側目看著他，沒有波瀾的目光令得軒轅呼吸一滯，不動聲色的往木木身邊挪了半步。

異教之主問了一個看起來沒什么想干的問題：“圣門藏書，你看過幾卷？”

軒轅不說話了。

他只是在年輕時侯看過幾卷，后來修為提升到五境之后，以他的地位哪里還需要去看那些瑣碎的東西。

異教之主倒也沒有要懲戒他的打算，只是解釋道：“有兩個原因。”

他伸手折斷了一根青草，然后問道：“這根草會死嗎？”

軒轅搖了搖頭，他已經后悔自已開口問出那個問題了，不過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回答：“不會。”

異教之主點點頭，隨即又將那根草連根拔起，再問：“現在這根草會死嗎？”

軒轅道：“會死。”

異教之主神色平靜：“世界就像是這根草，當這些能夠吞噬一切的虛無，坍塌，還沒有鋪記天地超過一半的時侯，收割計劃完成，那么這些虛無就會慢慢退去，世界重新恢復原本的模樣，可一旦這些虛無超過了一半，將整個世界吞噬大半，那么就算是生命都以死去，這個世界也不會再恢復成原本的模樣了。”

這是第一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崩潰可以修復，但這個修復卻是有限度的。

就像一個普通人擦破了點皮能夠自然愈合，可若是斷了根手指，就不會再生長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