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陳瀚突然生出一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
剛剛所有的急躁情緒,仿佛結成了一團,死死堵在他的心口。
這一刻,孔儒那張蒼老的面孔,格外清晰地浮現在陳瀚的眼前。
意氣風發的面容上,那雙狹長的眸子射出的精光,仿佛還是那么犀利有神……
當年第一次在京都博物館的貴賓室見到他,那道消瘦卻硬朗,眼神如鷹目的儒家后人,大馬金刀端坐在沙發的身影還歷歷在目。
那叫囂著“野小子,我跟你耗上了”的一幕,好似就出現在昨日一般……
那個在科學院人稱活化石,所有人見之都尊稱一聲老祖宗,撐起華夏近百年考古科研的老人,毫無疑問將一生都奉獻給了華夏。
手下可調動山海地質隊和特科兩大利器,揮斥方遒,老當益壯,親赴金三角,又不顧生死闖進哀牢山,甚至九十高齡丟掉一條腿都堅強活了下來……
最終他依舊沒有告老還鄉,拖著殘軀,坐在輪椅上,成為那位領導最信任的心腹重臣繼續發光發熱……
在橫沙島東岸,他面朝一望無際的大海,曾經說過……
“野小子,有一天等老祖宗我死了,也給我埋在這里。”
那時,陳瀚明顯可以聽出,老人聲音中沒有對死亡的恐懼,有的……只是平靜。
那是兩個人最后一次見面……
也成了最后一次交談。
……
這一刻,陳瀚僵直著身子,呆坐在萬米高空的飛機上。
他那黑如夜空的雙眸中,透出無盡的悲涼,和哀傷。
孔老狐貍,真的就這么死了?
……
“陳……陳隊,出了什么事?”
一旁的宗義,顯然被陳瀚的模樣嚇到了,一臉緊張地關切道。
陳瀚終于回過神來,緩緩放下手中的電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直到自己的肺部傳來撕裂般的感覺,這才長長吐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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