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江家堂屋內。
江有林正和一個面相有些刻薄的婦人說話。
“親家母,你再考慮考慮,小塵是真的變了,今日一大早就上山打獵了。”
“打獵?”孫金梅輕哼一聲,“他怕不是又偷了東西,拿出去換酒肉吃吧?”
江有林面色微變,他是真不知道江塵是上山了,還是去把狗皮襖賣了。
有心想要給兒子說話,卻實在無力反駁。
“不用多說,今天這親是退定了。”孫金梅也不想聽他解釋。
“可當時咱們說得好好的,還給了訂親銀!”
孫金梅雙目瞪圓,怒拍桌子:“當時說的可是二十兩銀子的聘禮,聘禮呢?沒有聘禮,還想成親?”
江有林用拐杖敲打著地面:“親家母,再商量商量。”
“就這么退親,對你家丫頭名聲也不好,總有法子的,不是嗎?”
“要我說,就你這兒子,誰嫁誰倒霉!”
說到這,孫金梅還是頓了一下:“不過看在鄉里鄉親的情分上,也不是沒得談”
“親家母有什么要求快說。”江有林見到希望,連忙開口。
“成親也可以,得加錢。”
江有林劇烈咳嗽了兩聲:“還加錢?”
二十兩銀子,拿出來已經很難了,還要加?
不過,他他也知道,江塵鬧出賣口糧的事后。
除了孫金梅這見錢眼開的老寡婦,恐怕真沒人愿意嫁女兒了。
“加多少?”江有林只能小心問道。
“三十兩,三十兩銀子來,我做主把花兒嫁給你兒子。”
坐在旁邊一不發的女孩,不滿的喊了一句:“娘!”
江有林不由心肝直顫——三十兩銀子,這是娶縣城大戶閨女才有的聘禮吧。
他們一個鄉下百姓家,哪里拿得出來?
江有林牙關緊咬,腮幫子都在顫抖,許久后才開口:“成!一年后,我帶著聘禮去提親。”
“爹!”旁邊倒水的陳巧翠忍不住開口:“爹!三十兩銀子,咱們到哪去弄啊?”
“當初我嫁過來,可是一點聘禮沒要!這些年貼補家里的,還不知道有多少了!”
“別說了!”江田將妻子按回來,但也急的抓耳撓腮。
他們家一年連三兩銀子都結余不下。
今年又是荒年,別說結余,能吃飽肚子都難,怎么去弄三十兩銀子!
“等開了春,我養好傷進二黑山一趟,打兩頭野豬,再找些其他獵物,應該就夠了。”
“野豬?還兩頭?”江田不由咋舌,“爹,你這身體還要上山!”
尋常獵戶從來都只敢上小黑山,進二黑山那就是搏命了。
那里頭可是有大蟲、熊瞎子的,碰上就是九死一生。
就算野豬,也得是經驗豐富的壯年獵人結伴才敢打。
江有林不由搖頭:“我這把老骨頭死就死了!你弟弟要是娶不到媳婦,我哪有臉去見你娘。”
“爹。”江田咬咬牙:“實在不行賣兩塊地吧,你真不能上二黑山。”
“你瘋了,賣地!”陳巧翠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騰一下竄起:“賣了地!我們吃什么喝什么!”
“賣一半,留一半,總歸是餓不死的。”
“餓不死餓不死!老娘現在就要餓死了!”
一家人爭吵起來,旁邊的孫金梅卻看的直樂。
心中愈發得意:對,就是賣地。
要是不是沖著江家的幾塊田產,她都懶得上門來。
不過這一家子,竟然都不討價還價。
說明這價,還是要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