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女已經吃飽了,躺在溫暖的閣樓里睡著了,伸出的手臂緊緊牽著云燁的衣角。這些日子她受盡了苦楚,被綁在木板上,她一直幻想著那個好看的漢家子會來就自己,就像天神騰格里救女神烏彌一樣,斬開大蛇的頭顱,把自己從大蛇的肚子里救出來,然后就會有九十九只像白云一樣潔白的羊羔圍著自己,還有九十九只黑得像烏云一樣的羊羔圍著自己的愛人。他跳著刀舞,每一次都用戰刀斬下最美的花朵,向自己拋過來,自己不喜歡白色的喇叭花,只喜歡嫣紅的毛拉,他每跳一段舞蹈,自己就用鞭子輕輕的抽打他一下……,她想的太投入,幾乎忘記了寒冷,也忘記了危險,直到那兩個恐怖的男子要鑿開自己的頭顱,她才從幻想里醒過來,草原的女兒不害怕死亡,只擔心見不到最愛的人,她努力的掙扎,希望能給自己的愛人多一點救援的時間,她從不絕望,她的愛人就在外面戰斗,下一刻就會來救自己,只是力量越來越小,她想大叫:“愛人啊,你快來,你就要見不到美麗的那日暮了。”
那日暮有些得意,天神聽見了自己的呼喚,愛人的臉就出現在自己的頭頂,他非常憤怒,也是,自己的愛人被捆著,誰都會憤怒的。可憐的壞蛋,被愛人殺死了,壞蛋都是這種下場,誰叫他想鑿開那日暮的頭顱的。
少女蜷伏在云曄身后睡得無比香甜,雖然面容不美麗,少女天生的媚態卻也讓人怦然心動。
云燁看看熟睡的少女,拿起身邊被侍女折疊整齊的披風蓋在少女的身上。
“云侯頗有憐香惜玉之心啊,只是不知云侯對自己的處境怎么看?你的兄弟已經在滿草原找你了,居然只有十個人,我有些動心,想要派人去找找他,順便把他也帶回來。”
夜陀以為自己占據了上風開始用貓戲耗子的心態來對付云燁。
“夜陀兄看起來并不想要我的命,只是不知有何見教,爽快的說出來,小弟如果能做到,就會盡力而為,如果力不到,你就是殺了我也沒用小弟是個怕死的人,所以夜陀兄不必繞圈子,盡管直,小弟洗耳恭聽。”
“不急,你先聽夜陀把話說完再做決斷不遲,無論如何云侯都是我的貴賓,夜陀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事實上我從接到軍中文書就知道有人想見我,從偽造的文書上可以看到一些古老家族的影子,卻不知夜陀兄代表哪一家?恕小弟直,你出身昭武九姓雖然勇武,卻絕對沒有這些細膩的手法,所以你沒有必要替別人隱瞞什么,有話直說就是。
”云曄不想給他思考的余地,只想快刀斬亂麻的解決事情,程處默已經發狂了,再不解決,就會出變故。
“聽聞云侯給一位僧人畫了一張地圖,可有此事?”夜陀開始發問了。“確有其事,是玄奘和尚他一心想前往天竺求取大乘佛經,想要彌補大唐佛法的短處和不足,難為他并不知曉如何前往天竺,所以小弟就給他畫了一幅路線圖雖然粗糙,想必到達天竺還不成問題。”
不
知道他為何會提起玄奘難道說自己想要《大唐西揚帆啟航星夜無傷域記》的愿望要破滅?
夜陀拍拍手喊了一聲:“有請大唐高僧玄奘大師。”
云燁怵然一驚,玄奘在這里?半年時間他居然才走到這里?
有侍女掀開門簾果然一個黑黑瘦瘦的和尚穿著破衲衣從門外進來,見到云燁也是一愣,頃刻間又恢復古井無波之態,單掌立于胸前宣稱佛號:“無量壽佛,世事流轉,不想在這荒原再次遇到云侯,貧僧不知是喜是悲。”
“大師是和尚哪來那么多的喜怒悲哀,他鄉遇故人,只能是喜事,不知大師可飲一杯否?”
云燁笑吟吟的站起來迎客,毫不在意許敬宗狂使得眼色,他無非是不想讓自己再陷入到玄奘事件當中去。
夜陀也站了起來,只是發青的印堂預示著他命不久矣,這到底是他背后的世家故意如此,還是真心為他好?那就不得而知了。
“玄奘大師是我在康國遇見的,他在打聽天竺的路徑,我有些好奇,恰逢我要來草原尋找云侯,所以就一起帶過來,找他人問路,不如問云侯這個明白人為好。”
沒有理會夜陀的廢話,云燁再對玄奘說:“不知大師在遭遇了如此困苦之后,求佛之心是否依然如故?”
玄奘雙手合十禮敬三寶:“貧僧曾經發下宏愿,不取到真經絕不回頭,我心依然,我意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