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移開視線,倔強地偏頭看向別處。
“總之,在你坐穩帝位前,孩子我是不會生的。-->>”
“你若非要給穆汐一個皇子,你們自己想辦法去,別想打我肚子的主意。”
轉身躺下,江箐珂氣呼呼蒙上了被子。
不多時,身后的床褥微微凹陷,李玄堯重新躺下,并從后背抱了過來。
被子扯開,他將寫好字的冊子湊到江箐珂的眼前。
還疼嗎?
這一看,江箐珂登時就沒憋住,淚水嘩地就流了出來。
她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轉身鉆進李玄堯的懷里,
然后哽聲道:“哪兒哪兒都疼,心最疼。”
剩下的日子里,江箐珂不想跟李玄堯吵架。
她唇角噙著淚水,仰面去親他的下巴,然后軟聲道:“我們好好的,誰也不生誰的氣了,好嗎?”
李玄堯紅著眼,與她額頭頂著額頭,然后在她的后背寫了個“好”字。
江箐珂小產的第二日,衡帝的口諭便傳到了芍菡軒。
喜晴出去打聽了一番后,回來同江箐珂抱怨。
“再怎么說,對外也是穆良媛害得太子妃小產吧。”
“這謀害皇嗣的大罪,皇上未免也太輕拿輕判了些。”
“棍刑也沒罰一下,位份也沒降一階,只罰穆良媛去皇家佛寺吃齋念佛住上一年,讓她在那里抄經,為太子妃流掉的孩子祈福。”
喜晴氣得失笑,摔摔打打地疊著浣洗局那邊送來的衣裳。
“若真是穆良媛害的太子妃小產,這懲罰,奴婢都要氣得想殺人。”
“果然,連皇上都是偏袒穆家的。”
“等殿下登基后,還不知要怎么被穆家拿捏呢。”
江箐珂隨手翻著手里的兵書,沒搭理喜晴這一茬。
對穆汐的輕罰,在她的意料之中。
眼下,正是李玄堯需要用穆家之時,看在穆元雄的面子上,無論是衡帝,還是李玄堯,都不可能對穆汐行過重的懲罰,以免寒了穆元雄的心。
但罰穆汐去佛寺一年,說短也不短了。
一年的時間,足夠很多的可能發生。
憂傷消沉了數日后,江箐珂仍像以前一樣,同李玄堯相處。
她會撒嬌,會笑,會發脾氣,會拿鞭子嚇唬人,也還會像以前一樣蠻橫不講道理……
江箐珂時刻都在演。
演她離不開李玄堯,整日都想粘著他,演她會長長久久地留在宮里
因為,穆珩曾告訴過她,這宮里到處都是眼睛。
有李玄堯的眼睛,有惠貴妃的眼睛,有很多很多人的眼睛。
要想順利逃離著這泥沼,就要藏起情緒,藏起心思,裝模作樣,花巧語,然后完美地騙過每個人,讓他們都徹底對她放下戒心來。
她演得如此自然隨意,連江箐珂自己都驚訝到了。
原來喜怒不形于色和深藏不露,她也可以做到如此游刃有余。
原來撒謊騙人,她也可以做得如此心安理得。
終于,她活成了自己以前最不屑的樣子。
江箐珂覺得這宮里就像布紡里的大染缸,會把人都染成一個色調。
黑色。
黑色里有白色,有紅色,有灰色,也有藍色
面對不同的人,便會顯露出不同的顏色來。
就比如現在,江箐珂顯露的是白色。
她純情天真的女子,在李玄堯踏著夜色來到鳳鸞軒時,立馬起身,跑步迎上去,一下子沖他個滿懷。
揚起面頰,她佯怒嘟囔道:“夜顏,你怎么才來,我等你都要等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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