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老管家沒想到這侍女突然下跪,頓時望向王爺。
侍女只是來傳個話,就算暗藏了試探心思,王爺要是因為這點小事就把她杖斃,傳出去,豈不是徹底做實了殘暴不仁的傳聞?
他又有些擔憂地看著王妃,不知王妃該如何應對。
侍女再次開口:“奴婢真的是聽了周夫人的話來傳信,求王妃大發慈悲,為奴婢向王爺求情,饒奴婢一條性命吧!”
謝窈眸色深了深,這侍女一哭一鬧地碰瓷,倒是把矛頭指向了自己。
她要是替其求情,顯得自己怯懦好拿捏,若是不理,就得落個新婦入府法,怎會無故杖斃你?”
謝窈唇角噙著笑,看起來十分溫和。
侍女低著頭,眼底閃過一絲得逞。
沒等她顫巍巍地站起來,就聽王妃又道:“正好,你與我一同去見老夫人,周夫人定然也在,由你主子決定如何懲處,我與王爺,就不越俎代庖了。”
“帶,帶到老夫人面前?”
侍女驟然臉上血色盡失,整個人竟嚇得身子一軟,“吧唧”癱倒在地。
這次,她渾身顫抖:“奴婢只是個尋常侍女,不敢污了老夫人的眼。”
謝窈挑眉,沒想到她如此害怕。
自己沒有懲罰她,而是將她的懲罰推了回去,被帶到主子面前對質,掌嘴或罰月錢是免不了的,但不至于怕成這樣。
看來,事情果然另有隱情。
“你的意思是,你就敢污我和王爺的眼?”她悠悠反問。
“那就帶著吧。”
蕭熠之則根本沒有看地上的人,讓白術推輪椅,控制著自己王妃走路的速度相當。
走之前,謝窈回想起昨夜蕭熠之說的話。
她叫上了許長思:“長思,你跟我一起。”
長思垂下眼眸:“是。”
很快,謝窈來到靖北王府,凝輝院。
遠遠的,就見正廳門大敞,蕭家女眷已經坐定。
一眾坐椅下方鋪著青色吉祥紋織毯,貴氣古樸,從門口延伸至內屋,鎏金香爐吐著裊裊檀香,廳內丫鬟嬤嬤眾多,傳來其樂融融的笑聲,彰顯著蕭家底蘊。
為首的蕭老夫人坐在主座,望見孫子和孫媳,眼前一亮。
她朝身旁老嬤嬤點頭,低聲道:“羅嬤嬤,你去將東西取來。”
“是。”羅嬤嬤悄然退下。
蕭老夫人下首右側坐著三房周夫人,周夫人四十出頭,身著石榴紅襦裙,圓臉,生得富態豐腴。
旁邊的是三房長子蕭文遠的正妻小周夫人,衣著素凈,手撫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神打量謝窈。
看見蕭老夫人身邊的羅嬤嬤離開,她皺了皺眉。
周夫人與小周夫人,既是婆媳,又是同族的姑侄。
小周夫人原本不算長輩,但因懷有身孕,所以有了座位。
她的腳邊,站著個梳雙平髻,六七歲的小女孩,是她女兒蕭歲嶸,蕭老夫人唯一的嫡出重孫女,正給老夫人看自己手里的竹蜻蜓,笑聲清脆。
謝窈目光掃過小周夫人顯懷的小腹,看著有五個月身孕了,比孫姨娘的腹部要明顯得多。
蕭家的情況,倒是與謝家有幾分相似,都是長房微弱,三房一脈人丁興旺。
老侯爺過世多年,只有蕭熠之一個兒子,蕭熠之承襲侯爵后,又被封為靖北王,雖然功勛彪炳,但因為一直未曾娶親,所以長房無后。
二姑奶奶嫁給京兆尹杜大人的父親,暫且不論。
而蕭家三爺,雖然只娶了一位正妻周夫人,周夫人也只生下蕭文遠蕭蘭舟兩個兒子,但蕭文遠能生。
做為王爺的堂兄,他比王爺大四歲,已經是三子兩女的爹了,不過,他就一位嫡女,就是眼前這個小姑娘阿嶸,另外四個孩子都是妾室所生。
眼下,小周夫人又有孕了。
三房若能再添一位嫡孫,便越發顯得長房人丁稀少。
小周夫人看見謝窈身后,被兩名王爺親衛拎雞崽似拎著的侍女,面色悄然一變。
謝窈看向周夫人,嘆道:
“三叔母,方才這位侍女前來傳信,說王爺得先去祠堂上香,讓晚輩獨自過來,晚輩初來乍到,不知王府規矩,是否是三叔母看不起健婦營,看不起健婦營就是看不起晚輩,看不起晚輩……也對,晚輩的身份,怎敢奢求王爺陪同。”
蕭熠之饒有興趣地望著自己王妃。
他從未見過,能把別人是不是看不起她,說得這么坦蕩的人。
周夫人大驚。
天啊,侄媳婦開口第一句話,就向自己發難。
再看那侍女,她認了出來,面色更是“唰”地沉下去,狠狠剮了小周夫人一眼。
這侍女雖然是她院里的,但她跟兒媳同住一院,侍女實則是兒媳的人!
兒媳平時就和她不對付,天天在兒子面前攛掇分家等事。
今天想試探新婦,居然打了她的名義。
何況,謝二小姐是誰啊,她最近聽到對方多少震撼消息——狂揍文昌伯,暴打陸書生,王爺三十二抬花轎娶回,哦對了,前幾日還在成佛寺,把安平侯暴揍了一頓,聽說武功不俗。
這是她能惹的嗎?
“我還指望跟侄媳婦學幾手呢,可不能得罪了你啊。”
謝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