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雋是故意這么說的,甚至,怕靖北王沒聽清,他悄悄加重了“走”這個字。
白術反應最快,面色一凜,差點又要拔刀。
簫熠之恍惚地回神,像做了一場大夢。
謝窈騎馬的樣子,真的英姿颯爽,讓人心動。
這個裴雋,是怕他會因謝窈騎馬而生氣,所以故意這么說,想提前惹怒他。
簫熠之并沒有計較裴雋的話,只是收回視線,聲音極淡:“回府。”
謝窈卻勒住韁繩:“王爺請留步。”
簫熠之停下,沒有回頭。
“過幾日,就是伯府的冬至宴,今年大抵會比往年更隆重些,王爺來嗎?”她邀請道。
輪椅掉轉,簫熠之仰望著騎在火紅駿馬上的女子,目光如炬:“謝二小姐希望本王來嗎?”
謝窈:“王爺若來,是與我夫妻一體,若不來,或許會錯過一樁好戲。”
簫熠之輪椅上的手指微顫了顫,心里回蕩著四個字:
夫妻一體。
他沉默許久,沒有回答,讓白術將自己推上馬車。
他對看戲沒什么興趣,因為以前,別人想把他當戲看,被他殺了,后來他出現的地方,通常沒有人敢看戲。
即便是之前云鶴樓那樣的好戲,他也只是碰巧看了一場。
剛上車,只聽裴雋的聲音傳來:“謝二小姐,冬至宴,我可以參加嗎?”
謝窈:“不行。”
裴雋“啊”了一聲:“二小姐怎么這么無情,我不過是想再來伯府蹭頓便飯……”
謝窈道:“伯府的冬至宴,能順便相看男女,裴侍郎若是想娶我庶姐謝枝,大可以來。”
“呃,打擾了。”
馬車行駛,將兩人的交談聲甩到后方。
簫熠之眼神微沉,忽然開口:“白術,本王真的很老嗎。”
聽到謝窈和裴雋的對話,他們明明是初見面,卻相處自在。
白術一驚:“王爺,您今天怎么會問這種問題?”
“大抵是……吃多了吧。”簫熠之闔上眼眸,覺得自己多余問這根木頭。
回到王府,御醫正等著給他把脈。
之后,白蘞前來:“王爺,又抓到一批西戎間人,為首的和西戎王庭三王子有關。”
簫熠之面色驟冷,眼底閃過一絲血芒:“先留著,本王親自殺。”
“再去問問……”他又吩咐白蘞幾句別的,聲音忽然壓低。
這才去凝輝院,給蕭老夫人請安。
“孫兒向祖母問安。”
蕭老夫人暗自打量簫熠之,發現他面色比上次好了許多。
她就說謝家二小姐,是孫子的良藥珍寶,得好好珍惜吧,今天見了一面,便如此管用。
她只求熠之能恢復從前的兩三分朝氣,讓他想起來,他也還是個年輕人,就滿足了。
蕭老夫人忽然開口:“熠之,你今日是去謝家送聘了嗎?”
“只是宮里給謝二小姐的賞賜,不能算聘禮。”簫熠之一怔,恭敬地答。
他回想起謝窈騎馬的樣子,唇角竟浮現出一抹笑容:“幾匹西戎送來的戰馬,她倒是很喜歡。”
笑容柔和,轉瞬即逝,卻不可忽略。
蕭老夫人看到他的神情,差點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她何曾見過孫兒露出這樣的表情?
“咳咳,你既然知道這不算聘禮,那你準備聘禮了嗎?”蕭老夫人定了定神,皺起眉頭,“是想讓人家伯府,覺得蕭家出不起?”
“孫兒還沒——”
“好啊,你是以為皇上賜了婚,就可以不請期下聘了?”謝老夫人佯裝怒道。
“當然不是,”簫熠之反應過來,無奈地說,“祖母,孫兒是第一次成親,沒考慮周全。”
“只要你記得就好,聘禮得提前準備,要備的豐厚,在迎親那日之前送去謝家,這是告訴謝家,我們蕭家絕不會薄待阿窈。”蕭老夫人說。
簫熠之玄眸微沉,卻搖了搖頭:“孫兒覺得,謝窈并不在乎謝家的態度,她說不定,還會讓孫兒把聘禮都帶回來,一文都不留給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