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馬車里那人說的這句話,不僅把寧缺抬的極高,視為崖高自潔的高山雪蓮、天上翱翔的雄鷹,更是直接把名震南晉的世家才子謝承運看作溫室內未經風雨的花朵,以及那些在地面終日啄食碌碌的草雞。
簡簡單單一句話,把先前寧缺所受的嘲諷盡數還了回去,還加了無數倍力量,眾人震驚望向馬車,心想究竟是誰敢如此諷刺陽關鐘大俊和南晉才子謝承運?
就在鐘大俊準備出反嘲,某些人準備激憤發之時,青簾馬車里那人繼續冷漠開口,目標直指此刻臉色有些莫名緊張的兩位長安貴女:“技不如人,毅力不如人,那便要好好磨礪,謀求最終的勝利,怎能讓個女人去替他求情?無彩你自幼就是個聰慧敏感的丫頭,這些年怎么變得如此愚笨不堪!”
“還有依蘭你,居然幫著南晉人嘲諷唐人,小時候縱馬馳長街,哭著喊著抱你父親要去征伐南晉的勁兒跑哪兒去了?強大不是靠奚落嘲諷證明的,我大唐靠的終究還是刀箭騎射,回去自己好生反省反省!”
先嘲南晉謝三公子,后嚴厲訓斥兩名長安貴女,語氣平靜里卻透著股無法抗拒的強勢,尤其是司徒依蘭和金無彩兩名少女被訓斥后,非但沒有什么惱怒情緒,反而是羞愧地低下了頭,舊內外
的學生們感覺到事情有些異樣,不由萬分好奇那輛青簾馬車里究竟是何方人物。
青簾馬車里再次響起聲音:“寧缺,你給本宮過來。”
聽到本宮二字,舊內外一片死寂,尤其是隨著司徒依蘭小心翼翼的眼神確定,學生們終于確定了青簾馬車里那位女子的身份,下意識里紛紛躬身行禮。
鐘大俊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不是先前那種憤怒的難看,而是恐懼的難看,他雖然出身陽關大族,但只要青簾馬車里那人隨意一句話,只怕自己日后的仕途文道便要終止,謝承運此時的臉頰比先前更加雪白,他雖然不是唐人沒有鐘大俊那種擔心,然而身為一名南晉人,他又怎么敢去招惹馬車里那人?
依大唐禮制,皇太后或者皇后方能自稱本宮,若朝中有長公主也可如此自稱,天啟朝既無太后也無長公主,那么能自稱本宮的當然只有皇后娘娘,可是皇后娘娘絕不可能單車前來書院……那么只有一種可能。
天啟年間有一位公主殿下因其賢,而被朝廷特允自稱本宮。
青簾馬車里坐著那位大唐天子最寵愛的四公主殿下,大唐子民最敬愛的四公主殿下,大唐年輕男女們視為心中偶像的四公主殿下,誰敢造次?
寧缺微感驚訝,在學生們異樣的目光注視下走出舊,緩慢走到那輛青簾馬車前,這才注意到那位戴著笠帽的馬夫竟是彭御韜。
彭御韜微笑點頭致意,說道:“殿下尋你說話。”
寧缺笑著點了點頭,走到車旁微微躬身一禮,平靜說道:“草民見過殿下。”
李漁掀起簾帷一角,靜靜看著這個有些日子未見的少年,忽然開口說道:“你既然已經入了書院,從今往后見著本宮,自稱學生便好。”
寧缺透過青簾一角,看著那張清麗宜人的臉蛋,不知怎的便忽然想起北山道口的火堆,微微一笑,壓低聲音說道:“你既不是書院先生,我為何要當你學生。”
李漁微微一怔,全然沒有想到重遇之后自己已經回復公主尊嚴,這憊懶少年居然還是那等憊懶性子,不由羞惱地重重一摔車簾,寒聲說道:“本宮今日來書院辦事,想到你在書院就學,所以來探探故人,主要是想告訴你,本宮有些想……桑桑那丫頭,明日你帶她去公主府上給本宮瞧瞧。”
這時隔著青色車簾,見不到那張清喜宜人容易讓人想起當時婢女的臉,寧缺反而變得平靜正常很多,規規矩矩地長揖為禮,和聲道:“殿下有心。”
青色車簾再次掀起,李漁靜靜從縫隙里看著他蒼白的臉頰,微微蹙眉,沉默片刻后說道:“聽說你這些日子天天登樓,我勸你最好愛惜些自己身子,不要把小命葬送到賭氣之上,和這些酸流置氣何苦來哉,留著性命為國效力才是正途。”
寧缺直起身來正想解釋兩句,沒想到青簾馬車就此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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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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