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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再世權臣蘇晏 > 244 第242章 這地方風水好

      244 第242章 這地方風水好

      “圍、圍圍……”

      “喂什么喂,要叫‘管事大人’!一點規矩沒有,新來的?”

      新來的守門仆役連連點頭,喘氣道:“不是,管事大人,是圍……圍住了!”他伸手一指大門方向,“外面一大群兵丁,把咱侯府給圍啦,說是錦……錦衣衛!”

      咸安侯府管事先是一愣,而后冷笑:“哪里來的丘八,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侯府門口撒野!我們侯爺乃是太后的妹夫、圣上的老丈人,頂尖兒的國戚,莫說錦衣衛,就是閣老們親至也得給幾分面子。來人,跟我出去瞧瞧,是哪個有眼無珠的頭領帶的隊。”

      侯府大門霍然開啟,管事帶著一隊侯府守衛,雄赳赳氣昂昂邁步出來,站在高高的臺階上。

      管事揣著手,掃視階下四周,見烏泱泱一片穿對襟長身甲、戴大帽的錦衣衛,把咸安侯府圍了個水泄不通。不只是前后門,還繞著圍墻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箍桶似的。

      正對臺階的空地上,擺放著一把寬大的太師椅。太師椅上坐了個身著寶藍色織金飛魚曳撒的錦衣衛頭領。

      管事瞇起眼,借著火把的光亮細細打量,心里咯噔一下:竟是這個太歲!

      北鎮撫司沈柒,人送諢號“摧命七郎”,京城響當當的一號人物,專理欽案、要案,連同京師的不軌、亡命、盜奸、機密大事,都在他職責范圍內。此人性狠戾、好刑訊,手上血腥無數,治下詔獄鬼魂夜哭。

      如此兇名鼎鼎,叫管事不得不心生幾分忌憚,當即從袖中抽手拱了拱,端著一臉假笑,說道:“原來是沈同知沈大人。不知沈大人深夜帶兵包圍咸安侯府,意欲何為?”

      沈柒倚靠椅背,兩條長腿往前伸,交叉著架在面前的圓凳上,邊拿一把刃薄柄短的解腕尖刀,削著頻婆果的果皮,邊頭也不抬地反問:“你誰啊?”

      管事暗惱于他的傲慢,忍氣吞聲答:“小人乃是咸安侯府的大管事,幸得侯爺看重,賜了衛姓。”

      沈柒把一條果皮削得薄如紙、長如蛇,蜿蜒地垂到了滿是水洼的石板路面上,對他不理不睬。似乎剛才只是隨口一問,壓根不在乎對方的回答。

      衛管事快把后槽牙咬斷了,把作揖的手一甩,臉色微變:“沈大人,這里是侯府重地,你帶隊圍困是想要做什么?萬一驚擾侯爺,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沈柒把頻婆果送到嘴邊,“咔嚓”一口咬下大塊,垂目慢慢咀嚼;另一只手挑著尖刀,在指間漫不經心地翻飛。

      咀嚼聲清脆而冷硬,咔嚓、咔嚓、咔嚓……霎時間管事起了一身白毛汗,恍惚以為他嚼的是滿嘴的人骨頭。

      衛管事清了清嗓子:“沈大人如此蠻橫無禮,看來是來找事的,小人這便稟報侯爺。到時候,希望沈大人真能承擔得起冒犯皇親國戚的后果!”

      沈柒暫停咀嚼,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冒犯?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冒犯了?”

      衛管事惱火地指著臺階下的兵丁們:“你率隊夜圍侯府,一個個舞刀弄槍的,不是冒犯侯爺,難道想替侯府站崗放哨?”

      沈柒嗤了一聲,帶著濃濃的嘲諷:“敢叫天子親軍給你們站崗放哨,咸安侯想造反不成?”

      “休要顛倒黑白,血口噴人!”衛管事高聲怒喝,正要拂袖而走,回府中找咸安侯告狀。

      卻聽沈柒又道:“我就奇怪了――我的人,分明都站在街道上,莫說進入侯府了,就連圍墻的墻皮都沒碰到一下,何來的冒犯?難道咸安侯府不是以圍墻為界,要把京城所有人來人往的街道,都劃入自家地盤?你們這種劃法,工部與戶部同意嗎,皇爺允準了嗎?”

      “你――”衛管事被他的無賴強盜做派氣得手抖,再不與他分辨,轉身回府中搬救兵去了。

      剩下一排排侯府守衛站在臺階上,手執兵器,如臨大敵地與錦衣衛對峙。

      沈柒又開始咬起了頻婆果,咔嚓,咔嚓。

      *

      奉安侯府大門外,管事許庸急匆匆走下臺階,一臉堆笑:“哎喲豫王爺!王爺竟然玉體親臨,真是蓬蓽生輝呀,快請進快請進!我們侯爺雖病體不支,但聽到王爺來訪的消息,那叫一個人逢喜事精神爽,已經在客廳候您大駕啦。”

      他親自來給豫王牽馬籠頭,態度極盡謙遜與殷勤。

      豫王卻穩坐馬背不動,揚聲道:“不必了,本王并非是來拜訪奉安侯的。”

      “不是來拜訪的?那王爺帶著這么多侍衛……”許庸左右掃視那些披堅執銳的王府侍衛,心生不祥預感,

      懷疑豫王來者不善,是來找茬的。

      說起來,咱們侯爺與豫王還有一段過節――去年在靈光寺設埋伏抓刺客時,不慎弄傷了豫王的手。

      可那是個誤會呀!咱們侯爺禮也賠了、罪也謝了,還送上不少金銀財物。都過去這么久了,再怎么著,這事也該扯平了呀!

      正在驚疑不定,卻見豫王哂笑起來:“本王也不是來找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許庸松了口氣,“小人斗膽一問,王爺此行所為何事?”

      豫王拍了拍手掌。

      登時有四名侍衛,抬著一張方形矮榻過來,擺在正對著侯府大門的空地上。這矮榻足足有一丈見方,鋪錦疊繡,中間安置著寬大的幾案,上方還豎了根高高的傘蓋,仿如涼亭一般。

      豫王的身形從馬背上一蹬而起,飄掠到了涼亭矮榻上。侍衛們便過來給他脫靴、整理軟墊,往幾案上擺放了一壺酒、四個杯盞并一副白描水滸葉子牌。

      豫王愜意地斜倚在軟墊上,用馬鞭敲了敲幾案:“來三個技術好的,賠本王打牌,”

      于是便有三個長相俊秀、文人士子打扮的少年奉命上了矮榻,恭敬地跪坐在幾案周圍。豫王笑道:“本王坐莊。哪個輸了,罰酒三杯。”

      許庸愕然道:“王、王爺,這是侯府大門口……您要是想打牌,何不隨小的進門,讓府中美婢孌童好好款待。您看這地方,黑燈瞎火、滿地雨水的,它……它不是個消遣的地兒呀!”

      “本王就相中這塊地皮了,怎么,不行?”

      “不是不行,而是……這就把大門口給堵了呀!還有您這些侍衛,就這么繞著墻根一圈一圈地站,刀叢槍林的,不明所以的人看了,還以為我們侯府被重兵包圍了呢……”

      “混賬!這是指控本王擅動刀兵、圍堵官邸?本王覺得此地風水好,就樂意在這兒消遣。”豫王含怒挑眉,把馬鞭往許庸身上一甩,“莫非本王想在哪兒打牌,還需奉安侯的批準?”

      “絕無此意,絕無此意!”許庸明知豫王刻意為難,卻又無可奈何,只能苦著一張臉告罪,“王爺盡管打牌,想打多久打多久。小人告退。”

      他灰溜溜地返回侯府,把大門一閉,去找奉安侯訴苦。

      奉安侯衛浚自從去年胳膊被削,病傷了元氣,又挨了皇帝申飭,氣傷了心脈,將養大半年還是個纏綿床榻的藥罐子,聽聞此事氣得山羊胡抖個不停,一口痰梗在喉中險些背過氣去。

      他口齒含糊地問:“除了圍著,還有呢?”

      “沒了,就圍著,沒沖進來,也不肯走。”許庸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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