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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再世權臣蘇晏 > 189 第187章 一慣兩面三刀

      189 第187章 一慣兩面三刀

      長夜將盡,天色從墨藍轉為靛藍,又漸漸透出了魚肚白。

      荊紅追身上多了七八道血口,但都只傷在皮肉。反觀血瞳浮音,左肺中劍,咳嗽中帶著血沫,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眼白布滿血絲,瞳仁赤紅得像要膨脹爆裂,浮音強行運轉真氣,將創口經脈堵住,左手挽笛還想再吹一曲迷魂飛音,被荊紅追一劍刺破丹田。

      他痛苦地尖叫一聲,邊咳血,邊道:“你廢我修為,卻不殺我,想嚴刑逼供?我偏不如你的愿……”

      荊紅追劍尖回撤,伸手點了他幾處穴位止血,“這可由不得你。如何處置,大人說了算。”

      “……你想知道營主的事?”浮音近乎失焦的眼睛,望向荊紅追身后,忽然浮起一絲混雜著惡毒、快意與慘然的微笑,“好啊,你自己問他罷。”

      尖銳的寒意順著脊背爬上荊紅追的后頸,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就在身后!

      他一把抄住浮音的衣領,毫不猶豫地向前疾掠,然而前路已被一個高大的人影擋住。

      那人頭罩風帽,渾身上下被一襲紅袍罩得嚴嚴實實,袖口外的雙手戴著黑革手套。青銅面具遮住了他的眉目,下半張臉則掩蓋在細密的黑色金屬網罩內,隱約可見說話時翕動的嘴唇。

      “天字二十三號。”紅袍人的聲音猶如砂礫摩擦,雌雄莫辨,“叛營者死。”

      荊紅追一身劍氣如臨大敵,乍然外放。布滿黑白星云紋路的劍尖高速輕顫,發出低吟般的嗡鳴聲。

      強壓之下,劍鳴錚錚。百折不回,有我無敵――這便是他的劍意。

      *

      酒杯從指間滑落,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深紅色葡萄酒液濺在衣擺,像一串新鮮的血跡。

      蘇晏微怔,喃喃道:“剛才我突然心悸了一下……臣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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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起身,摸了摸蘇晏的額頭,吩咐隨駕的太醫院院使汪春甫過來把脈。

      “就是不小心手滑,人沒事,真的……”蘇晏推脫不得,被太醫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

      汪院使診后稟道:“蘇大人這是腦髓震動導致的氣機逆亂。須知‘腦為元神之府’,清竅郁閉而昏迷,氣滯不暢而頭痛,元神受郁而頭昏、失憶,擾動胃氣上逆而惡心嘔吐……”

      皇帝自己頭疾發作時,不愛召太醫,更不想聽汪春甫講醫理,嫌他小題大做。此番卻聽得認真,問道:“這些癥狀他都有,該如何治療?”

      汪院使難得有機會在御前說個痛快,又洋洋灑灑地發揮了一陣,最后總結道:“觀其脈象,蘇大人如今已無大恙,臥床靜養十天半個月便可痊愈。”

      皇帝的臉色緩和許多。

      蘇晏小聲嘟囔:“我就說了沒事啊,輕度腦震蕩,自己會好的。”

      “太醫讓你臥床靜養,你就老實聽醫囑,別再出門亂晃。半個月的病假,朕準了,明日不許再來上朝。”

      皇帝漱口凈手后,起身道:“好好歇息,朕不打擾你,這便走了。不必送駕。”

      他說不必送駕,怎么可能真不送,好歹也要意思意思。蘇晏從仁淌種薪庸放瘢止吠鵲嘏諢實奐縞希幼磐撕笠徊劍硇泄笆擲瘛

      皇帝卻不動,注視他:“……就這樣?”

      蘇晏:“哈?”

      “帶子還沒系。”

      蘇晏驀地想起那天在養心殿,自己雙手涂了燙傷膏,還被要求給皇帝穿龍袍,系帶沒法打結,就下令他用嘴……熱意頓時從耳根蔓延至臉頰,飛紅一片。

      皇帝仿佛心情大好,笑道:“用手。”

      蘇晏這才松口氣,上前給斗篷領口處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他歪著頭審視,覺得有種詭異的萌感,忍不住撲哧一笑。

      “皇爺這是要回宮?”

      皇帝感受著近在咫尺的溫熱氣息,有些熏熏然地閉了一下眼,似乎想要伸手輕撫他臉頰上的紅暈,半途轉而去撥了撥系帶,神情不屬地答:“聽聞豫王昨夜也受了傷,

      朕既然出宮,順便拐去他那里瞧瞧。”

      圣駕離開后,蘇晏轉頭問蘇小京:“咱家有沒有阿膠之類補血的藥材?”

      小京想了想,答:“好像有幾包阿膠鹿茸粉,不記得是大人哪位同僚送的年禮。”

      蘇晏讓他去找出來,給豫王府送去,就說是昨夜援護的謝禮。

      蘇小京翻出來一看,內中附了個方子,寫道“阿膠、鹿茸、烏賊骨、當歸、蒲黃。此五味粉,以酒送服,每日三匙,夜再服。治婦人漏下不止。”

      他識字不多,讀得東缺西落,于是提著一串藥包出來,對蘇晏說:“大人,藥都是好藥,可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治什么人什么下不止來著?”

      蘇晏接過來一看,哦,治療大姨媽太多導致的貧血。

      “反正都是補血,有效果就行。”他忍笑揮揮手,讓小京給包裝好看點,把那方子放在藥材的最底下,“明日上午附上我的名帖,送去豫王府。”

      小京、小北收拾花廳和廚房,蘇晏捧著一壺消食果茶,在院里那棵光禿禿的老桃樹下踱來踱去,心想:阿追怎么還不回來?

      *

      東市街尾的餛飩攤子,燈籠在柱子上搖來搖去,焰火幾乎熄滅,風過后又死灰復燃般亮起來。

      老板那張平凡木訥的臉,在這忽明忽暗的光亮中,平添了幾分誕詭的色彩。

      他虛飄飄地說:“真沒想到,馮去惡選擇了送他下黃泉的人,作為他的繼任者。”

      沈柒反問:“你是寧王的人?”

      老板道:“你也是了,從你找上我的這一刻開始。”

      “一個庶出的前皇子,遠在河南的藩王,有什么本錢在京城攪風弄雨?他是想步信王的后塵,也嘗一嘗今上賜的那杯鴆酒?”

      “信王是不成功便成仁,但他絕不會白死。朱槿g見不得光的秘密,總有一日會大白天下,到時人人都會知道,誰才是先帝血脈、正朔龍種,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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